163 中计
秦国。
边城。
“哐，哐，哐——”
大街上响起了打更人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哐，哐，哐——”打更人的铜锣声越来越远，“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哐，哐，哐……”
“天干……”
月亮悄悄地挂到了正中央，夜色正浓，整个边城陷入了一派安详之中，即使是这片大陆正在动乱，到了夜晚，这个城市仍然陷入了深眠。大街上，最后一个平民打了一个哈欠，往门外看了看，没有察觉有异，他关上了门，准备好好睡一觉。
“睡觉吧，明天还要起来干活呢。”
木门里面响起了他的嘀咕声。
这个秦国边境最富饶的城市，到了夜晚，也回归了平静，只留下守城巡逻的几个士兵在城里来来回回地走动。
“哒哒哒，哒哒哒。”
月亮拉长了路过的几个守城士兵的影子，朦胧的夜色下，传来了他们有规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夜之间，月上西头的时候，正是人睡得正熟之时。
就在整个边城陷入了沉睡之时，突然一阵乍然响起的响声打破了安静，吓得人心脏“噗噗噗噗”直跳。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
……
“碰——”
城主府里一个紧闭的木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五官秀美，却长着一双秀气的剑眉星目的美女推开门急匆匆地披着一件衣袍站了起来。
一阵冬日里的狂风刮过，掀起了她的刘海，露出了她一张一看便能让人心生信服的脸。
她皱了皱眉，望向城墙方向，三两下把衣服穿好。
“城主。”
美女普一刚刚穿好衣裳，一个黑衣侍卫模样的人便跪倒在了她的脚边。
美女望向了脚边的侍卫。
“召集城内所有大小管事官员，今晚不要睡了，到城主府大厅开会。”
“诺。”
侍卫领命，转身而去。
夜色正浓，边城的城主府却是连夜灯火通明，屋外“笃笃笃”的汽笛声响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倒是不响了。
长相秀美，却长着一副秀气的剑眉的欧阳偌楠换上了边城城主特有的华服，原本只能穿在男子身上的边城城主服装穿在她的身上更添加几分俊朗，她背着手站在城主府的议事大厅，一脸严肃，神色肃然。
突然间，门外又响起了“笃笃笃笃笃笃”的汽笛声。
欧阳偌楠一双带有男子俊朗之气的剑眉微微蹙起，她抬头看向屋外响起汽笛声音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花甲之年的管事官员急匆匆地踏步而进，喘着粗气给她打了一声招呼。
“城，城主。”
欧阳偌楠被打断了思绪，她点了点头，伸手招呼道。
“老叔客气了，先请坐。”
“好，好。”
老头子点了点头，在旁边照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还不忘招呼道。
“城主，你也坐下。”
欧阳偌楠微微摇头。
“没事，老叔，我站着便好。”
“城主。”
两人说话之间，又有一个而立之年的男子走了进来，冲着欧阳偌楠恭敬地抱了抱拳。
欧阳偌楠点了点头，动作还没停下，便是一连串的人接踵而至给她打招呼。
“城主。”
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率先给站在门口的欧阳偌楠打招呼，其他人也连忙接话。
“城主。”
“城主这么着急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城主，怎么啦，是不是因为门外的卫国敌军又出了什么变故？”
“城主——”
“……”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欧阳偌楠点了点头，走到议事厅正中央的主位。
“各位老叔，族兄请坐，事情紧急，偌楠就不多礼了，今晚急忙召集你们开会，正是因为城外的卫国敌军。”
“城主也坐。”
有人道。
欧阳偌楠点了点头，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坐下，看向正中央的欧阳偌楠。
一不惑之年的男子皱眉，道。
“城主啊，我这正想问呢，这都是今晚第三次响起汽笛声了，你们说这卫军是怎么一回事，一个晚上尽是吹笛子，还以为他们要偷袭呢。”
“是啊，是啊，城主啊，我们这都起来第三次了。”
花甲之年的管事揉了揉腰部，抱怨道。
这可是累坏他这把老骨头了，一把年纪了，大半夜一惊一乍地被吓醒，吓得他老人家到现在心头都一阵一阵地“砰砰砰砰”跳动。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同意，各个点头，看着城墙方向。
“是啊，是啊。”
“你说这卫国人也真是的，整天吹笛子也不来打，到底想干嘛？！”
“是啊，是啊。”
“太讨厌了。”
“……”
众人一通七嘴八舌地抱怨，还有个别脾气暴躁的，开始骂了起来。
“妈的，这帮子卫国龟孙子，要战便战，只会大半夜鬼鬼祟祟地骚扰人，算什么好汉。”
“就是，这帮子王八羔子！”
“对，王八蛋。”
众人一通咒骂，而门外城墙方向的汽笛声，似乎因为他们的咒骂声，又停了下来。
欧阳偌楠皱眉，她看了看城外的方向，现在又是一片静谧，诡异地好像刚刚的汽笛声就是一阵幻觉。
欧阳偌楠沉吟了一会，突然坐正了身子，严肃道。
“这正是偌楠连夜叫各位族叔，族兄过来的原因。”
说着，她站了起来。
欧阳偌楠踱步走到了门口，一只手抬起，扶在了门框上，转头望向城墙方向。
“偌楠怀疑，这是敌军的阴谋。”
“怎么说？！城主！”
一中年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急急忙忙问道。
“城主看出了什么？！”
欧阳偌楠皱眉，又看了一眼屋外，视线转回屋内的一屋子边城管事。
这屋内的人，都是边城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边城自古以来便是欧阳家管辖，欧阳家在这里是一城的“土皇帝”，自然这边城里面大大小小用得上用不上的职位，都是他们欧阳家的旁支血脉占据着的。
“这正是偌楠今晚邀请各位过来讨论的问题，我怀疑，秦军想使用‘疲军之术’。”
“何为‘疲军之术’？”
另一而立之年的男子问道，一张古铜色的脸满是担忧。
欧阳偌楠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句。
“古人言，‘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注1）’。”
“啪！——”
人群里有人击掌，站了起来。
“我懂了。”
他叫道，情急之下激动得打断了欧阳偌楠的话，欧阳偌楠也不恼怒，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正是卫军的阴谋，专挑夜晚佯攻，再三扰得我们不能睡好，然后迟迟不攻，守城的士兵再怎么硬朗，也是男子，依我看，待我军开始疲惫，放松警惕之时，正是他们破城之日！”
欧阳偌楠冷笑一句，点了点头。
“然，也。”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管事们纷纷开骂。
“这可怎么办？！”
“阴险的卫国人。”
“这群渣滓。”
还有捶胸顿足者。
“王八蛋。”
“这可怎么才好，总不能不睡觉吧？”
“有何见计策破敌？！——”
“对啊。”
“……”
欧阳偌楠抬手，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
“各位族伯，族叔，族兄稍安勿躁。”
屋内恢复了安静，众人纷纷看向了正中央的女城主。
欧阳偌楠点了点头。
“既然各位族伯，族叔，族兄看出了敌军的阴谋，现在着急愤怒正是中了敌人的计策，不如静下心来讨论下如何应敌。”
“对对对。”人群纷纷开始点头应和。
“城主说得对。”
“对对对。”
“对对对，城主说的没错。”
“着急没用。”
这时，有一不惑之年的男子站了出来，他冲着欧阳偌楠恭敬地抱拳。
“城主，我有一计献上。”
欧阳偌楠点了点头。
“族兄请说。”
男子点点头，缓缓分析。
“既然敌军想达到的目的是减低我们的防御心，然后趁机出兵偷袭，那么，相信这几日，他们应该还会不停地半夜骚扰，既然如此，我军干脆下达军令，全军和衣而睡，把敌军的阴谋公布出去，稳定军心，防止敌军偷袭。”
“好。”
“就这么办。”
“好办法。”
“对。”
“……”
边城城主府议事厅里一屋子人纷纷点头应是，欧阳偌楠也点头称赞道。
这时，又有人站了出来。
众人停住了议论看向了他。
他抱了抱拳。
“城主，和衣而睡还不够，我也有一计。”
欧阳偌楠点头。
“族叔有何计策？”
被欧阳偌楠称为族叔的男子抱拳，视线扫过一屋子的人，见众人纷纷望向他，不急不缓地道。
“城主，我认为，光是‘和衣而睡’尚且不够，不如我们把全城的兵力分成两拨，甚至三拨，交替轮值，被轮到的就可以全身心地休息，没有轮到的便需要在周围全神贯注地巡城，如若发现卫军有真心攻城的迹象，便开始鸣笛，全军迎战！”
“哎，好计策。”
他刚一说完，屋内其他人便是纷纷赞叹。
“不错，不错。”
“好计策。”
“妙计，妙计。”
屋内年纪最大的管事不停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点头连连称赞。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啊。”
欧阳偌楠也面露满意之色。
“不错，这正是我所想的，就按族兄，族叔所说的办法应敌，对了，还有一事，到时候敌军攻城，我们就这么办——”
欧阳偌楠招了招手，一屋子管事凑了过去，细细密密地开始压低声音讨论起来计策，防止隔墙有耳。
与此同时，卫国军营。
地图旁边围了好一圈子将领，照例是卫明站在正中央。
青年帝皇神色严肃地看着正中央的底图，眼带沉思，似乎在想些什么。
徐老将军摸着他的山羊胡子，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打破了主帐之内的一屋子静谧。
“今晚，估计我军原本位于‘饶城’，‘林城’，‘边城’，‘福地城’四城周围的兵马能到达祁连山，阴山，冰凌谷，旺仔山附近了。”
说着，徐老将军还抬手，指向地图上的四处地方。
熊飞昂看了看底图，好奇地问道。
“我说徐老爷子，你怎么能这么肯定，这四城主将不会发现我们这一招‘声东击西’，表面上偷袭其实是偷偷转移兵力？”
徐老将军笑得跟一只老狐狸一样，笑而不语，半天不肯回答，只顾着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急的熊飞昂团团转。
卫明视线淡淡地看向正中央的地形图，开口。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这下子熊飞昂更纳闷了。
“陛下，聪明人怎么会中计？”
徐老将军笑眯眯地补充，也不再卖关子了。
“聪明人才会中计。”
熊飞昂一脸懵逼，他擅长硬碰硬，使计一向不是他所长的。
徐老将军摇头晃脑，眼睛上的眉毛一抖一抖地晃动，说话之间，胡须也跟着抖了一抖。
“只有聪明人，才会因为我们的举动多想，我们走一步，他们能想三步，既然如此，我们正好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之。”
见熊飞昂似懂非懂，侏儒模样的青年将领无奈道。
“怎的到现在还不懂，就是因为这四城主将不傻，所以反而会想多，以为我们是想使计攻城，但是他们聪明，却没有靳明杰的大智若愚，如果对面的是靳明杰，我们这招估计不管用。”
卫明点了点头。
徐老爷子一派气定神闲地继续解释。
“靳明杰再厉害，秦军兵力分散，整个秦国，也就只有一个靳明杰而已。这样子一来一回，我军便有二十多日的时间行军，假若快马把战报从‘饶城’，‘林城’，‘边城’，‘福地城’送到靳明杰手中，他肯定能觉察出真相，但是这四城主将不在靳明杰身边，即使十天后靳明杰觉察出我军实际意图，待他派兵过去传讯，也已经晚了。”
卫明微微眯起眼睛，望向地图中嘉海关的图标。
“这次，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让靳明杰折在这里，断秦帝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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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亲“频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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