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114 寒夜
那个时候，她满脸张扬，嘴上不饶人。
“秦国战神靳明杰靳大将军，我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登徒浪子。”
他想起自己的回答是。
——“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等装扮，这等武功，现在这个时候在这围猎场，只怕除了靳大将军，没有第二个人了。”
少女自信满满，语气笃定。
“我的名字，等靳大将军猜到的时候再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靳明杰倒退几步，昨日种种都在眼前浮现。
难怪了，难怪会出现在秋猎场。
那种地方，只有达官贵人可以进去。
难怪了，他找遍了整个大秦京都，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难怪了，她明明出现在这里，他找遍了方圆十里，都找不到她。
竟然是大秦太子妃。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靳明杰狼狈地抬起头，心上乱如麻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他突然运起轻功向着山下飞奔而去。
正在院子里借着扫地练武的卫珠似有所觉地抬起头。
卫珠望着山脚处，感觉刚刚有人盯着她。
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她诧异了。
奇怪，空无一人？
秦文轩也跟着张望，疑惑道。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卫珠诧异，她想可能是甚么动物吧。“把那边的那些也弄完。”
“好。”媳妇最大，说啥就是啥，秦文轩已经化身狗腿子。
“动作快点。”
卫珠嫌弃。
秦文轩立刻点头，用表情回话。
“是，是，是。”
。
“将军回来了。”站在角落里唠嗑的一个小兵发现了靳明杰。
另一个小兵也转过头，本想给靳明杰打招呼，但是看到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诧异道。
“将军怎么了，怎么精神不太好。”
又有一个小兵路过，和靳明杰打招呼。
“将军！哎？”
靳明杰失魂落魄地走回营地，小兵们给他打招呼，他都没听到。
“哎，将军小心点！”
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被一个小兵眼疾手快地扶住。
小兵心有戚戚忍不住提醒了靳明杰一句。
便见靳明杰笑了笑。
“谢谢。”
“将军说什么谢呐。”
那扶着靳明杰的小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哎，将军居然跟他说谢谢呐。
那小兵又忍不住在心底雀跃了一下。
靳明杰点了点头，就看到自己的两个近卫正要向着这一边走过来。
他吩咐道。
“木瓜，给我拿**酒来。”
一向木讷的近卫这会倒是机灵了。
他刚忙摆了摆手，拒绝。
“将军，您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赶紧的。”
靳明杰打发他道。
木瓜没有去拿，反而是问。
“哎，将军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这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好，莫非是旧伤发作了？
木瓜有些担忧。
“哎呀！——”
木瓜突然愤怒地转头，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你又打我。”这脑袋可都是给他打笨了。
他娘说了男人的头是不能乱打的。
木讷小兵木瓜一脸愤愤不平。
“叫你去拿酒你就去，拿来那么多话。”
瘦高个子近卫道。
木瓜正想抗议，就看到他挤眉弄眼。
？
什么意思？
瘦高个子近卫捂住了脸，恨铁不成钢，他甩手。
“赶紧去拿酒，没看到将军心情不好。”
“将军身体也不好！”
木瓜坚持。
而且不仅心里愤怒反对，嘴巴里也骂了出来。
“就你狗腿！”
别的事不会，拍马屁倒是机灵。
他表示愤怒。
瘦高个子的终于受不了了，趁着靳明杰失魂落魄地空挡没注意他们，就把自家兄弟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蠢啊你，将军要喝酒你能挡住？！”
木瓜愤怒，眼睛冒火地望着他。
“那也不能给他喝。”
这不要脸的狗腿子，将军都这样子了，还不阻止他喝酒，还想拍马屁？！
真不是人！
瘦高个子见自家兄弟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只好瞥向旁边的水桶暗示地拽拽他的袖口。
木讷的木瓜正想转头骂他，瞬间秒懂。
“兑水啊——”啊。
木讷的木瓜被掩住了嘴巴，旁边的瘦高个子都快冒火了。
生怕将军看不出来，还说的这么大声？！
真是笨得没药救了，就该多揍几拳头。
本来就蠢，没准多揍个几下反而变机灵了，他在家的时候听讲话本的说书先生就说过有人撞了个墙就像灵魂附体一样突然变机灵了！
这时，被他掩住嘴巴的木瓜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放开，不然快要憋死他了，眼睛也是瞄来瞄去的，一脸鬼鬼祟祟的模样。
瘦高个子近卫见他懂了，点了点头，终于放开了他。
木瓜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将军，我这就给您倒酒去。”
他一改先前尽力阻止的画风，兴致勃勃地道。
靳明杰背对着他们，敷衍性地摆了摆手，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显然对他们“鬼鬼祟祟”的举动已经一清二楚。
他笑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默默叹了一口气，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外的两个“狐朋狗友”还在地声交谈。
木瓜捅了捅瘦高个。
眼睛盯着手里的酒**子，有些担心。
“哎，兑水将军不会看出来吧？”
正准备往酒**子里倒水的瘦高个道。
“不要兑太多就好了。”一点点应该喝不出。
听说外面的酒楼就经常这么干，也没见有几个人上门砸场子的。
“我总感觉将军肯定没那么好糊弄。”木瓜鬼鬼祟祟，看了看门内。
他转头看了一眼酒**子，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
瘦高个子道。
“反正看出来也不会骂我们的，将军的人你还不知道？”
木瓜急忙点头。
“也是，兑水兑水，兑多点。”
“哎，会不会过分了点？”
。
这是他们到这里的半个月后了，养尊处优的秦国皇太子和大卫公主，被贬到这里反思，不再有锦衣玉食，宫女太监，只有粗布麻衣，所有的吃食都需要亲力亲为。
而且，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本就境遇不佳不受皇帝宠爱的秦国太子，亦不知何年何月可以回去，回去之后又会遇到什么样子的场景。
这天越来越冷了，冻得卫珠睡不着，在睡梦中硬生生被冻醒。
卫珠在被窝里打了个寒颤，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了身子。
果然。
虽然今晚的月光并不太明亮，但是卫珠武功不凡，自然视力良好。
她侧头向着地上望去，黑夜里，屋内景色一览无余。
秦文轩蜷缩在了地上，卷了几件衣服，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卫珠看到一向锦衣玉食的他现在冻得一张小脸已经发青。
卫珠静静地看了他半响，终于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周围黑暗的景色，下定了一个决定。
一颗小石子跳到秦文轩额头之上，又弹了出去，轻轻砸醒了他。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额头，大半夜的，谁砸他？
难道是——
他转头抬起头看到床上的卫珠。
疑惑。
“怎么了？”
卫珠看着他这一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天越来越冷了，他又武功不济，一不小心冻死怎么办？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秦文轩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哈，欠！——”
见此，卫珠二话不说跳下了床，秦文轩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他还是忙开口阻止她。
“你这么冷出来干什么？快点回去床上，小心被冻出风寒。”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再做嘛？天气这么严寒。
卫珠没有回答，她抿着嘴走到他那里，把被子一把扔到他身上。
目的明显，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太好。
她一向面冷心热。
秦文轩心下一暖，但还是开口。
“孤没事，你盖吧，只有这床被子。我是男子。”
天色昏黑，看不太清楚，但是可以听出他的拒绝确实是言辞恳切，卫珠压低声音嫌弃道。
“就你这武功，你被冻死了我都没事。”
秦文轩还想拒绝，他又不是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只不过是有些话现在不适合说。
卫珠看他这一副样子，拽了他，就往床上拉。
秦文轩不敢用力反抗，只得被她拉到床上，顺从地坐下。
他眨巴眨巴眼睛，望着她，不明所以。
这时，卫珠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上不明所以的少年，抿着嘴巴，站着不动。
只有一床被子。
卫珠沉默。
少女盯着床上的被子，沉默，少年望着她，不明所以，亦沉默。
也罢。
卫珠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也是靠坐在了床上。
没有办法，天气太冷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把被子一卷，裹紧了两人，顾不得那么多了。
卫珠裹好了，抱着腿就要睡去，秦文轩有些难以置信，看着跟自己裹在一起的少女，她蜷缩着腿部，抱成一团，一张小脸靠在膝盖上，这么睡，估计是怕自己对她做什么，但呼吸却是慢慢变得绵长。
习武之人，在放心不下的人身侧，是睡不着的。
少年嘴角慢慢勾起，拉了拉被子，免得泄进风来，伸出手，抱紧了她。
他的胸膛并不宽阔，但是却是尽力让她躺得舒服一点。
秦文轩看着怀里的少女半响，舍不得睡着，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抱紧了两人，渐渐睡去。
屋外，深山野林，野兽声阵阵，除此之外，毫无人声。
夜深人静，没有人知道，一个男人，靠着他当世一绝的武功，悄无声息地避过了这附近所有远的近的有意无意观察着这一间小木屋的人的耳目，站在屋子的拐角处，偷偷观察着屋内的景象。
靳明杰手里拿着一床被子，透过门缝看着屋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最终，他一句话也没说，叹息了一句，退了几步，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又在什么时候离开了此处，他来得悄无声息，正如他出现得悄无声息。
。
秦国。
夜色正浓。
秦国宫殿内，安静得只有当夜值日的侍卫来来回回巡视发出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也是特地放轻了。
间或有不知名鸟类的啼叫，声音诡异，音调悠长，树影晃动，安静，幽深。
这个宫殿，建国虽然不过几代人，但是却也埋藏着很多尸骨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夜里，安静得诡异。
皇帝寝宫内。
宫灯明亮，照亮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殿，屋子华丽，但是只有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正在交谈。
一高一低，一站一跪。
能在这个时间段，站在这里的，除了大秦皇帝秦苍启还能有谁？
只见秦苍启背着手，听着暗卫汇报了些什么，神色莫名，最终，他点了点头，挥手让暗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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