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

　　风静，云停！

　　“砰——砰——砰——砰——砰。”

　　五枪响亮的枪声相续响起，五颗手枪的弹壳相续落地，跳动，翻滚，声音清脆而空灵。

　　五根插在一条木桩上的火柴相续燃起，火焰在微风中摇曳，续而熄灭。

　　这是站在离摆放火柴的位置约有三十来米距离的、身着迷彩服的林荣站着打出的五枪，吴国豪。

　　林荣面无表情，一脸冷峻地放下了举着手枪的手，然后扭头望向一旁满脸惊呆的吴国豪，“嘿”了一声，接着也不管吴国豪有没有回神，就把手中的手枪扔了过去，吴国豪仓忙中伸手接住。

　　林荣这次单独给他这个手底下的、刚从禁闭室放出来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认为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无比狂妄的刺头兵吴国豪展示他的枪法，只是想无声地告诉他什么才叫厉害，什么才叫本事，同时想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子大着呢，厉害的鸟多的是，只是你眼拙，太自以为是，没发现而已。

　　吴国豪好奇地问：“排长，你这枪法是怎么练就的呀？”

　　林荣沉着张脸，瞟了一眼他，反问：“想练？”

　　吴国豪点点头：“那必须的呀！”

　　“说说原因。”

　　“我想当一名好兵，一名最好的兵，我要做山野间的狮子，天上的雄鹰，海里的蛟龙。”吴国豪站得笔直，目光坚毅地望着远方，一脸正经地说，“我自从踏进军营的那一天起，我的目标就是这个，从未改变过。”

　　林荣咧嘴淡淡一笑，抬手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年轻人，有梦想很好。加油。”话毕，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离开。

　　吴国豪快步跟上：“排长，你不能只说加油啊！你得教教我呀？”

　　“你身上……”林荣停下，吴国豪也跟着停下，林荣神经兮兮地从下至上审视了他一番，他很想说：“你身上的傲气太重了，等那天你把你身上的傲气去除，学会虚心做人了，我再教你。”但话出了口，却是：“等哪天你打得过你的班长了，我再教你。”

　　吴国豪说：“我现在就可以打败他了。”

　　林荣有些惊讶：“真的假的呀？你们切磋过？”

　　吴国豪一脸拽拽地说：“没切磋过，但是你看他那个头，那么矮，不用打，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对手了。”

　　林荣笑笑：“不要认为你当兵前去学过几天功夫你就是天下第一了，你比他还差得远呢！”

　　吴国豪：“不可能，我有十足的信心和决心打败他。”

　　林荣：“空喊口号谁都会，没实力，一切都等于零。”

　　吴国豪：“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的。”

　　林荣笑笑，没说话，心想：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真不知你的傲气从哪里来的？

　　“林排，你们在这里干嘛呢？”黑黑的李逊大步走了过来。

　　林荣望向李逊，来一句：“这要用向你汇报吗？”

　　李逊咧嘴嘿笑，露出他那口大白牙：“不用，只是随口问而已。”

　　“班长，我要打你。”吴国豪突然来一句。

　　李逊有点反应不过来：“啊？”

　　吴国豪又重复一句：“我要打你。”

　　李逊一脸懵逼：“你……你打我干嘛？我得罪你啦？”

　　吴国豪说：“不是，我要跟你单挑，你敢接受挑战吗？”

　　“啊？单挑？”李逊一脸懵逼地望向林荣，“林排，这给这小子嗑什么药了？怎么突然变得像抽风了去似的？”

　　林荣笑笑：“你就成全了他吧，接受他的挑战。”

　　李逊说：“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敢跟人家这个练过功夫的，又懂跑酷耍帅的人比呀？”

　　林荣立马变得一脸严肃去，吼：“李逊，立正。”

　　李逊即刻立正，林荣大声训斥：“李逊，你刚刚说的叫什么混账话呢？这像是一个当班长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吗？还当着自己手底下士兵的面……”

　　一旁的吴国豪忍不住发笑。

　　林荣板着张脸，瞪着吴国豪：“笑什么笑？——立正。”

　　吴国豪即刻立正，没有再笑。

　　林荣对吴国豪说：“你告诉他，你为什么要打……要跟他单挑。”

　　“是。”吴国豪望着李逊，大声说，“报告班长，因为排长说我只有打败了你，他才肯教我枪法，所以我就想跟你单挑，然后把你打败。”

　　林荣望着李逊，声音温和了下来，也不再板着一张脸了，说：“听明白了没有？人家要把你打败，你有没有种敢接受这种挑战呀？”

　　李逊望向林荣，点了下头：“有。”然后扭头望向吴国豪，咧嘴淡笑了一下，“你真的确定要切磋？”

　　吴国豪点了下头：“确定。”

　　李逊笑笑，没说话。

　　林荣把李逊拉到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小子待会别下手太重啊，让着他点。新兵嘛，达到灭灭他那股子傲气就可以了。”

　　李逊说：“放心吧，我知道了。”

　　林荣说：“你个小子也真是，呀？我现在对你的带兵能力表示深刻怀疑呀？”

　　李逊说：“林排，我这不是正要跟你说这事嘛！这小子让我头疼呀！”

　　林荣说：“这小子好强得很，且一心想当兵王，你要想让他服你，你就必须让他败给你，看到你的厉害，不然你训服不了他。知道了没有？”

　　李逊说：“知道了。”

　　林荣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去吧！”

　　林荣随后拿过吴国豪手中的枪，李逊和吴国豪便展开对攻架势……

　　风儿过，乌云滚，枯草飞，杀气在升腾，气氛变凝重。

　　两人四目对视，却久久未动。

　　在一旁观看的林荣没了耐心，便开口道：“喂喂喂，你们是在等待着风起云涌，落叶纷飞，电闪雷鸣吗？你们以为你们是武侠小说里的高手吗？干啊，切磋一下拳脚还要磨磨蹭蹭半天的，娘儿们呀？”

　　李逊微笑，露出他那口大白牙，说：“林排，稍安勿躁，这就开始。”甩了两下头，一脸轻松地指指一脸凝重的，很专注的吴国豪，然后招招手，说：“放马过来吧！”

　　吴国豪咬牙启齿，抡起拳头，“啊”了一声，向李逊冲了过去，接着就对李逊猛烈进攻，什么直拳、摆拳、勾拳、正踢、侧踢、横扫踢、甩肘、膝顶……招招生猛，招招用狠劲，恨不得把李逊立马击倒在地似的。

　　李逊人小，身子超级灵活，且根本就没有主动出击，除了见招拆招外，就是闪躲，尽可能不让其近身，且脸上一直带着微笑。

　　林荣看不下去了，大声说：“李逊，你在干嘛呢？玩呢？”

　　“好咧！”李逊一脸微笑地望着吴国豪，“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咧，没想到就这么两下子，简直太让我失望了，不跟你玩了。”

　　这话语气得吴国豪咬牙切齿，他觉得李逊这话太轻视自己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势要打败他，泻火。他继续挥拳舞腿去攻击李逊。只是李逊认真起来却那么厉害，没那么几下就把他弄倒地上了，弄倒后，还笑着对他说：“哎呀，你不行呢！”

　　不服输的吴国豪一拍地面，站起了身，又咬牙切齿地去攻击李逊，只是就那么几下，又被李逊弄倒在了地上，李逊问：“服了没有？”

　　吴国豪愤怒地瞪了李逊几秒，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大变脸，一脸微笑地给李逊竖起了大拇指：“班长你厉害，我膜拜。”

　　李逊有点应接不暇，一脸疑云地望着吴国豪：“你……你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吴国豪微笑说：“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样，识趣，打不过就懂得服输，不逞强，不抱怨，毕竟这是切磋嘛，尽力了，输就输了，要学会坦然面对。再说了，这又不是上阵杀敌，非得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你说是吧？”

　　李逊点点头：“这谦虚的样子很好。”

　　吴国豪伸出一手，置于空中：“班长，拉我一把呗？”

　　一旁静望着的林荣刚想开口说：“李逊，让他自己起来，别拉他。”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逊就一脸微笑地伸手去拉吴国豪的手。

　　吴国豪突然发力用力一拉李逊，同时一个扫腿，把李逊弄倒在地，接着干净利索地锁喉，掏蛋……

　　“喔……”李逊大叫，刚做反抗，又立马“喔……”的一声大叫，即刻放弃了反抗，因他裤袋那儿的两颗蛋蛋正被吴国豪毫不留情地紧紧抓着。

　　“服输吗？”吴国豪面目狰狞地大声问。

　　李逊不敢生气，只软声说：“服服服……你……你先放手好吗？”

　　吴国豪说：“你现在立马跟排长说，你打不过我，你败给了我。——快说。”吴国豪动了动抓他蛋蛋的手。

　　李逊赶忙说：“国豪老弟，你先松手好吗？这……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不想没后呀？”

　　吴国豪面目狰狞地说：“快说。”

　　“好好好，我讲，我讲，你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李逊望了眼一旁干站着，不说话，也不上来阻止，想笑又硬忍着没笑的林荣，扯着嗓子喊，“排长，我输了。”

　　吴国豪问：“输给谁了？”

　　李逊说：“我输给新兵吴国豪了。”

　　吴国豪问：“输得心服口服吗？”

　　李逊说：“输得心服口服。”

　　吴国豪望向林荣，说：“排长，听到没有？他认输了。”

　　林荣没说话，只点点头。

　　吴国豪说：“那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林荣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又只点了点头。

　　还被勒着脖子，抓着蛋蛋，弄得异常难受，不敢随便动弹的李逊忍不住说：“我说吴国豪，你打算什么才松手啊？”

　　吴国豪说：“你要以你的人格发誓，待会我松开你，你不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我就放了你，否则的话，免谈。”

　　李逊无奈地说：“我真算服你了……”

　　吴国豪说：“发誓。”

　　李逊说：“好好好，我发誓……”

　　吴国豪说：“是以你的人格发誓。”

　　李逊说：“好。——我现在以我的人格发誓，待会若吴国豪松开我，我对他打击报复的，我就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才差不多。”吴国豪一把松开他，接而推开他，撒腿就跑，跑出十几米，回头见李逊在原处捂着裤袋处，没追来，便停下来笑嘻嘻地说：“班长，对不起啊，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你这么的老实。”

　　“你……”李逊生气地指指吴国豪，“你个小子给我等着，我……”

　　吴国豪打断：“诶，后面的别说了。——你要是愿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不怕天打五雷轰的，你就把你想干的干了，而已，反抗不了。我是一个很听话的兵的，呵呵……”望向一直没说话，静望着自己的林荣，“排长，你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呀，教我枪法。我先走了。”即刻撒腿就跑。

　　林荣立马大声道：“新兵吴国豪。”

　　吴国豪立马停下，喊：“到。”

　　林荣：“立正。”

　　吴国豪立正。

　　林荣板着张脸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瞪着他：“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对你的班长？”

　　吴国豪大声回：“报告，我并没有觉得那样对他有任何过分和不对。对抗前又没有规定不得使用假投降来迷惑对手，让其放松警惕，又没规定不得使用阴招。”

　　林荣说：“你对自己的战友，班长那样做，还有理了是吗？”

　　吴国豪说：“不是，我只是讲出事实而已。再说，我控制着力度呢，不然他那儿早碎了。”

　　“说的是什么话呢，弄得他还得向你道谢一个样，是吗？”林荣强忍着没笑。

　　吴国豪：“我只是讲出事实而已。”

　　“事实个屁呀事实，一天都是这句。”林荣抬脚踢了一下他的屁股，“滚犊子。”

　　吴国豪跑了几步，停下，回头问：“排长，那你答应教我枪法的事儿还算数吗？”

　　林荣瞪着他，没有回答，说：“你是不是还想被踹呀？”

　　吴国豪“哦”了一声，然后莫名其妙地来一句：“我知道了。”随即就撒腿跑了……

　　林荣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望着一旁的李逊笑问：“你哪里还好吗？”

　　李逊推了一把林荣：“笑个屁呀，见他那样子，都不阻止的。”

　　林荣笑说：“我怎么好阻止，谁让你警惕性那么差的，这样就被骗了。”

　　李逊：“这个臭小子，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荣：“嘿嘿，你别忘了你刚刚是发过誓的呀？”

　　李逊：“那是被他胁迫的，能算数吗？”

　　林荣：“怎么就不能了，堂堂男子汉，一口吐沫一口盯，说话得算数呀！”

　　李逊：“我……我心里不爽。”

　　林荣：“置气，犯不着。——嘿，不过话讲回来，你刚刚投降也太快了点了吧？”

　　李逊：“你被他抓住那里试试？”

　　林荣大笑：“哈哈……他是不会有那种机会的。不过说真的我觉得这个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我看是木材的材吧？——走了。”李逊有些不开心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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