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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闻新人


  云桀眯着眼对着虚空来了一句。

  “可都收拾妥当了,明日就让铺子里的伙计把粮价降下来。待孤去见见嫂嫂就上路”。

  隐在暗处的暗骑听到云桀的话,略微一行礼,分头准备去了,成诺看着已经黑了的天色,兀自有些担心云桀尚未痊愈的身体,却也无可奈何。

  苏岩昨日就被云桀派去了竟陵,此时贴身的人也就只剩下成诺一人了,因而成诺难能可贵的开了口。

  “天晚了,夜路难行,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阿成,孤没那么娇弱。”是你不娇弱,那是谁今日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来着。成诺在心里默默地小小地吐槽了一下。”大楚的北边儿已经乱了,西边秦国也不安分,你瞧这郢都,这安平的景象怕也就是几日的光景了,还是快些走,孤心甚忧。”

  收到北翼那边儿的情报那日,成诺是在的,情报中说即将出征的莫熊通敌叛国将西北边界的上庸的布防图给了北齐,让向来沉稳的云桀生生把惊云楼的一对上好的玉雕砸了。好一个莫熊,单就是他一个莫熊还没这么大的心,背后多半是那个老狐狸。孤不动你,你真真是觉得我大楚无人了么。新仇旧恨,孤要一并跟你算清楚了。况且这本就是声东击西,莫熊与北边的边防的将领串通一气,谎报军情,然后好领兵北上,大楚这些年来国库空虚,军备不齐。十八年前,楚王前坑杀了楚国第一大将云贵一家,除去君夫人云翳满门抄斩,君夫人云翳也因此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终此一生,此案牵涉甚广。楚王之此举令大楚的将领寒了心,纷纷告老还乡再不问朝政。如今十八年已过,那些将领老的老,死的死。云老司马一案亦已成为大楚的秘闻,不敢说也不敢问,究竟如何天下的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西北一乱再无人能带兵杀敌,莫熊就能拥兵自重瓜分大楚占据一方。莫家欺君罔上之心日益渐重。

  温怖惊从宫中出来直直去了找了於铮,他心中有惑,一惑云桀身世,二惑云商之主,三惑王之心如何。云桀在朝露宫同於湛说话间,於铮放心不下云桀,让安宁柳也随后进了宫找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的君夫人温婉。故而安宁柳跟在温婉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

  “宁柳,出去走走吧。”君夫人温婉抬起手示意安宁柳扶着。

  “是”。安宁柳搀上温婉的胳膊向花庭走去。“你们都在这儿守着,任何人都不准再靠近花庭。”温婉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宫人下了令。

  “那孩子回来了?这”个保养的很好的妇人用表面平静的声音实则微微颤抖的声音细细地问道

  “是,回来了。”

  “分明告诉过他,不要再搅到这虎狼窝里面,寻一处好地方过活一生罢了。”

  “您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孩子,那人一家满门忠烈,如今没了人,他不可能会独善其身,况且他自小与五子亲厚,大楚有难,五子亦有难,他回来也是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这本就是一处泥潭,沾上的人莫不都想往外择了自己干净,也只有他要自己往里面跳。郢都的水怕是要更浑了。”安宁柳的眼里愁云满布但嘴上还是将事情剥了个透彻。

  “时候不早了,你回吧。我自己再走走。大王那儿,你放心,这么些年,大王心里始终还是有那个人的。云桀他不会有事的。”温婉的声音似有似无,经过冷风这么一吹,竟是消散在了夜里。安宁柳走之后,温婉现在华庭里良久,耳边那个人的笑声似是有传了来。蓦地让温婉心里一暖。朱墙深宫,好歹还有这么个人能让自己留个念想。

  “嫂嫂,别收拾了。哎!嫂嫂我这是去北翼军这狐裘用不上,再说了我是惊云楼楼主有什么买不到的,嫂嫂就别忙了,我们坐下好好说说话。”云桀夺下安宁柳手里准备往包袱里塞的狐裘,无可奈何。

  “你懂什么,那边风凉,比郢都要凉上不少,我虽没出过门,但书还是读了不少的,多带些东西,总没坏处。””安宁柳瞪了一眼云桀,饱含着责怪与心疼。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那么小一个人,如今也这么大了,去了那边,万事要小心,你虽然是惊云楼的楼主,身边也少不了人,但遇事还是要多留个心眼,要齐齐整整的回来。”安宁柳给云桀整了整衣领,拉着云桀的手,一字一句交代的认真。

  “知道了嫂嫂,这些年楚国先祖无甚作为,穷奢极欲。当今楚王肝胆才干,若不驻守边城,将这些贼人逐出来,纵有万千变化也是无用,西秦乃蛮夷之国,屡犯我大楚西境,这是试探,亦是开始。莫熊与北齐王伍之夷沆瀣一气意图瓜分我大楚土地。西秦日益强盛,蠢蠢欲动。朝臣无功,灭一人,一家尔。守将无功,灭一城,一国尔。胡敬统帅北翼三军十五万人马,驻守上庸,若上庸失守,西秦军马可长驱直入攻占郢都。到那时,莫熊伙同北齐前后夹击,大楚腹背受敌,危矣。”

  “这我都知道,郢都有公子守着,你就放心去吧,等你回来,我们一家团聚。

  “嫂嫂,放心吧,孤是惊云楼楼主,但凡有事,还要靠手下人去做。”

  安宁柳的话让云桀心中一闷,战场之上杀敌卫国,回不回得来还得另说。这些话云桀憋在心里,还是笑了笑开了个玩笑。

  “到了年节的时候我带上庸的特产回来看你。想来也只有四月。”云桀不敢再做停留。

  “那嫂嫂,我这就走。”

  安宁柳把云桀送到门边,眼泪不住的落了下来灼烧在了云桀的心上

  “嗯,路上小心。”

  “好,嫂嫂进去吧。”云桀转身便走。

  於铮不想进屋话别,只好在府门口等着。

  “小桀,五年前你自己改了名字,说再也不叫云卷舒,今日我想再叫你一声,以后就真的没有云卷舒这个人了。”

  “五哥。”

  云桀不知道说什么好,五年前自己执意去祈玉山学艺,於铮尽管不愿还是让自己去了,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就数於铮夫妇对自己最好,那时候母亲和自己住在冷宫,没什么吃食,五岁那年已经在冷宫中呆了五年的自己忍不住偷偷跑出冷宫去玩儿,恰巧碰见於谨和於慎,自己躲在树后面不敢出去,一直等到人都走了才跑出去捡他们吃剩的糕点吃,那时自己还小又没吃过,平日里冷宫的饭食吃都吃不饱,母亲都是让自己先吃,哪有什么瓜果糕点。自己刚跑过去,於谨和於慎又转了回来,看见自己就要打。

  “哪来的乡下丫头在这儿偷吃,这宫里面的东西,主子不让你动你就动,不要命了么。去,带下去,好生伺候着。”自己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大红宫袄,神气十足一脸戾气的男孩,站在那里腿都软了。母亲从不让自己出冷宫,自己今天偷偷溜出来就碰到这样的事,男孩身边的侍从就要将我拖下去的时候。仿佛天籁一般,

  “大哥不过是个小姑娘偷吃了些糕点,说说就罢了,不用那么认真吧。”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白色宫袄脚蹬皂角黑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

  於慎笑呵呵的变了脸色,干笑了两声搓了搓手。

  “既然五弟这么说,那就饶了她吧。放开她吧。”说完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扭头带着人就走了。於慎是王长子,平日里坏事没少做,跟在他身后的是於谨,别看於谨年纪尚小,但於慎如此目中无人,跟於谨脱不开关系。

  “哎,你是那个宫里的,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啊,听好了以后再见着他们两啊,就绕着走。”说着还偷偷给我指了指於谨走的方向。见我不说话,又自己说了

  “你是不是饿了,走我送你回宫,给你宫里的大宫女说一声给你些吃的,你说好不好啊。”

  “不不不,不用,你不用送我回宫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急忙摆摆手,开玩笑,要让母亲知道我偷偷溜了出去肯定又要罚我了,我才不敢让他送呢。

  从那以后,每隔几日总会留有一些被油纸包起来的点心放在冷宫门口的台阶上。

  於铮看着不理自己又已经低头跑远的孩子,有些好奇,摸了摸脸,心想,我这么可怕么,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追了上去,就看见那个女孩站在一扇已经荒废的宫门面前,小心的向两边张望了一下就闪了进去。於铮以前从没来过这儿,听宫里的老人说这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了,是宫里的禁地。

  於铮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这宫里住得又是谁,只好回去。

  “母亲,孩儿有件事情想问母亲。”

  彼时,温婉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摸着於铮的头,“何事?听说你今日在花庭同於慎吵了起来,为何?”

  “没有,孩儿没有同大哥争吵,孩儿只是看不惯大哥那么对一个小孩子,母亲你不知道,要是孩儿今日不在,那个女孩怕是就要被大哥的人打死了,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说着,小小的於铮还不忘用手比划着,仿佛这样母亲就能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一样。

  “是么?”温婉丝毫没有怪罪於铮的意思,让於铮端坐好。

  “铮儿,你告诉母亲,那是哪个宫里的孩子,带来给母亲见见好不好。”温婉心里是疑惑的,按说宫里除了王子,王女不会有其他孩子,那这个孩子难不成是哪个宫女的...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母亲,孩儿也不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宫里的小宫女倒像是主人家。”於铮小小的脸上,皱成了一团“孩儿悄悄跟去了,可是那地方荒凉阴森,孩儿不敢久待就回来了。”

  温婉听到儿子这么说,惊疑之心更重,遣散了宫女才继续问道

  “铮儿,你告诉母亲,那孩子多大了”

  於铮见母亲遣散了下人,有些纳闷,还是答道。

  “孩儿不知,大概比孩儿小三四岁的样子。”

  温婉听到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不会吧,当初她进了冷宫,只字不言,若是怀了孩子,大王不会不知道。但转念一想,也对以她的性子,这种事情只会烂在心里,这次若不是铮儿,恐怕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个孩子罢。

  “铮儿,你记住,那孩子是你妹妹,你要保护,但也万不能让别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可懂了?”温婉静下心来,嘱咐於铮。

  “可是母亲,父王只有两个女儿啊,孩儿也只有两个妹妹,怎么会还有妹妹呢。”於铮不解,一双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温婉。

  “是啊,母亲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她确是你的妹妹。铮儿,若是你想保护那孩子的话,今日你与母亲所谈不可告诉任何人。”

  “嗯,孩儿记下了。”於铮想起那个有些倔强又有些狡猾的孩子,心里忽地软了一块儿。

  “去练字吧,你父王上次不是说了么,明日要考你的学识的。”

  “是,那孩儿告退,母亲放心,孩儿定会保守秘密。”

  温婉点点头,看着离去的儿子,眼睛渐渐空洞了。

  大王继位已有七载,大楚先王薨,新王於湛继位,次年三月娶大将军云贵之女云翳为君夫人,相互王婚礼花费无数轰动天下。然云贵功高震主,楚王大婚第二年,新王於湛颁布诏令司马云贵意图谋反,收回三十万大军兵权,除君夫人外满门抄斩,废黜君夫人,贬为庶人迁至冷宫只留一个贴身侍女,一切吃穿用度每月初一送至宫门口,没有诏令不得外出,所有云贵旧部要么革职流放永不启用,要么自行辞官,再不出。举国震惊,朝野震动,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新王於湛继位成功乃是司马云贵力保之,怎么可能做谋逆之事,於湛继位只一年有余就坑害有大功之臣,一时间金陵的王公大臣人人自危,流言四起。当朝太傅秦忧民叹曰“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言可畏。”而后上表请求告老还乡,新王於湛准。

  那之后自己才由夫人之位擢升为君夫人。

  当年,先王病重,於湛为获得手握三十万军马的司马云贵的支持,常去云贵的府邸拜访云贵,云贵征战一生,老来得女甚是宠爱。一日云贵邀於湛后花园赏花,在云府的后花园中,於湛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云贵养在深闺的女儿云翳。金陵奢靡之风渐重,城中的富商巨贾时不时举办附庸风雅的文人聚会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于是一年前的郢都诗赋大典上,云翳虽未露面却只用一句话就夺得头筹。众人自惭形秽,无人不服。

  诗词歌赋,残存助兴,世家公子,在山在水不在朝,若问郢都人,张口且来赋,

  君臣不相见,酒肉无不欢,谁人坐朝堂,金银玉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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