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夕山谣
“相思万里云间，细雨青青滟滟，对影未醉犹眠，晚风悠悠曳曳……”
一段优美的歌声在临城的海岸公路旁悠扬的响起。
临城有一条著名的海岸公路，这条海岸公路一开始吸引着全国各地的摄影师来此取景，后来因为一两部影片在此取景而逐渐打开了在全国范围的知名度，很多拍婚纱照的情侣跟旅游人士纷纷慕名而来。
而在这条海景公路远离城区，在市郊更远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有一处略微高起的山丘，山丘上的边缘处，围绕着一圈金属栅栏，而栅栏里面的草地上耸立着一个个的石碑。
临城海岸公墓。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风景秀丽的好地方，也是一个能让逝者安息的风水宝地。
而悠扬的歌声就从这个墓园中传出。
“远山尽，雾生苍，黄昏暮，夜微凉，浮生岁月思过往，奚落着那些年的轻狂……”
一个头发几乎全白的少年，坐在一个墓碑前，一边翻动着面前的一堆日记本，一边低声清唱着一首歌谣。
墓碑上少女的照片，还是一如生前少年记忆中的那种温柔恬静，这是少年在整理少女遗物的时候静心挑选的一张，而照片下的名字写着：
文熙妍。
而现在坐在文熙妍的墓前，唱着歌的白发少年正是卓轩。
卓轩现在的歌声一改当初戏弄跑酷玩家时的破锣鸭嗓，优美动人的声线低声婉转的唱出一种无奈的思念与哀伤。
这首歌谣是卓轩当年在元真大陆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修士前辈唱过，似乎是元真大陆修仙界很早就流传的一首曲子，只是当时听着感到委婉哀切，并不能理解那位女修士前辈的心境，而现在的卓轩终于能够明白了。
“落霞明，月盈盈，来复无言去不闻……”
卓轩面前翻动的日记本正是文熙妍生前从小学六年级以来记录到现在的日记。
“2011年7月8日，大雨，今天是暑假返校的日子，自从小桌子家从这里搬走以后，除了在学校之外，好久没能再见到他了，今天在学校见到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好好笑~听说是因为卓伯伯今天一大早起床的时候，发现小桌子昨天晚上把他的头发点着了，气的要把小桌子打一顿，小桌子没来得及拿伞就跑出来了，小桌子还死硬撑的说：你们根本不了解淋雨的乐趣，可是我送他回家的时候，当他看到卓伯伯那憋成猪肝色的脸，小桌子当时就怂了，那样子别提有多好笑了，不过看他跑进屋里扭头瞅着卓伯伯有一块没一块的头发的时候还有些得意……”
“2014年3月2日，阴，小桌子被确定生长障碍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多来，小桌子变了好多，他好像没以前那么喜欢笑了，也没以前那么活泼了，感觉他好像也在有意无意的回避我，不过我还是希望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他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小桌子，只要他愿意我会每天陪他去看动画片，让他高兴起来，不过为什么今天看完《X战纪》，他会说出那番话呢？”
“2015年8月20日，晴，今天晚上对着流星许了一个愿望，希望小桌子的病能好起来，其实我并没有告诉小桌子，我的许的愿望还有下半句，就是如果这样我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我怕说出来会让小桌子更加伤心，小桌子到底许了什么愿呢？总觉的，他的愿望也没有完全告诉我。”
“2016年2月12日，雪，小桌子家出事了，爸爸的脸色很难看，昨天在学校里，小桌子变的更沉默了，今天小桌子没来上学，希望他一切安好……”
“2017年9月9日，小雨，失踪了一个月的小桌子回来了，我很高兴，他好像长高了，是他生长障碍的病已经治好了吗？他还学会了一身的功夫。天啊！他为了我竟然在剑道馆不带护具跟人比试，看到他击败陆泽菲之后让全场人都鸦雀无声的身影，突然感到好幸福！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抱了出去，在他怀里的那一刻真的很温暖，我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当年对着流星许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一半……但是……最后我还是冷漠的拒绝了他，对不起，小桌子，我没办法，你会恨我吗？”
“2017年9月11日，母亲的病莫名其妙的好了，我的身体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良好，为什么会这样？是小桌子做的吗？难道他失踪的那一个月真的找到了那本《青囊录》？还有那2000万的保险赔偿金，都是他做的吗？怎么办？母亲已经被集团带走控制住了，难道我只能配合孙言的计划吗？他们只是要《青囊录》，希望小桌子把《青囊录》交给他们只后会平安无恙，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这就是最后一篇日记，时间正是半个月之前。
“动离愁，几人空留，任他夏去复立秋……”
看完了文熙妍的日记，卓轩侧目遥望着山丘下的海岸，依旧轻声唱着自己熟悉的旋律。
而这时一个身穿军装的女子慢慢向卓轩走了过来，这名女子正是凌雨。
合身挺拔的军装把原本就身材高挑的凌雨衬的更显英姿飒爽。
“卓少……你……这是……”
只是当凌雨走进，看到卓轩现在一头白发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貌，不由得感到一阵惊讶。
其实卓轩现在的状态正是强行使用“万象领域”所留下的后遗症。
以昨天晚上卓轩当时的状态，使用这一招极其勉强，而且恐怕对于灵魂强行透支将给自身带来的是寿元的减少，也就是说，这简直就是拿命换来的一招。
这次万象领域的发动，卓轩的寿元起码锐减二十年以上，当然如果卓轩在未来能快速将自己的修真实力提升上去，这二十年的寿元也就微不足道了。
但是对现在练气一层的卓轩而言还是非常危险的，若不是卓轩是元真大陆数万年来以玄术入道的天才，以紫阳仙尊的实力跟经验才能如此铤而走险，要不然换做其他人一个控制不当，仇报不了恐怕就要饮恨当场。
“千帆过，天尽头，流光脉脉盼归舟……”
唱完这一句，卓轩顿了顿，回过头来对凌雨说道：
“中毒了，留下了一点小伤，不要紧，养一段时间估计就会好了。”
玄术这种东西在现在社会远远超过一般人的认知，根本没法解释清楚，况且昨天晚上自己确实中了毒，就此顺水推舟也给自己现在的状态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不起，我们没能阻止意外发生。”
看着文熙妍的照片，在墓碑前放下一束花，凌雨低头对卓轩致歉道。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有时候很多事情，不是能够完全按照我们的意志可以转移的。”
卓轩似乎看得很开。
“很抱歉，其实我们一直监视你，其实……”
不等凌雨把话说完，卓轩就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记录就突然冒出来的十八岁真罡，无论是社会安全还是稳定都有必要进行监视，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卓轩再次顿了顿说道：
“你这次来找我，不是要跟我说这些吧？”
“其实‘鬼鹰’这个杀手组织，我们一直都在跟踪调查，可是他们太过于庞大，而且人员实力也远比我们强大的多，一直以来我们对他们能做的工作都很有限，所以我们想请……”
没等凌雨说完，卓轩再次打断说道：
“我加入。”
看着卓轩这么果断的就给出的回应，让本来还想向怎么表述自己请求的凌雨一时有点懵。
“您了解清楚我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跟致力于化作光芒一起去撕裂黑暗的人还需要了解什么？干就够了！”
说着卓轩起身收起了所有的日记，手上凭空出现一团火焰，瞬间就把所有的日记给烧了个干净，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然后就走向公墓的大门，慢慢离去。
凌雨望着卓轩的背影，听到悠扬的歌声再次从少年的口中传来：
“舟短情却长，纵使天边各一方，愿与君两相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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