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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节:儒将章楶


  章楶住处亦是在这条街坊上,离得王诩的处所不远。(。纯文字)郭景修领着王诩一路就走到了知州府宅。相较于游师雄的府宅,章楶的宅子大了不少,因为渭州地理特殊,水源丰沛,是故宅院里多种了些喜水的花花草草。加之高树低灌层叠相依,显得宅子就更加深厚了。

  王诩忽然想起了死于任上的游师雄,心中有些凄然,“伯永,章知州今年高寿了?”

  “七十有一,算是刚过古稀。”郭景修说完,又忽然问道,“邵牧为何忽然问及这件事?”

  “哎”王诩并不掩饰自己心头的感叹,“我见游知州已过花甲,致仕不允,犹自于任上操劳,最终还西去于职,心中颇感唏嘘。所以,有些臆测,章知州这府宅修缮得如此清雅幽静,恐怕亦是想在此终老吧。”

  郭景修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王诩,又随即伸手摸了摸斑驳的石墙,亦是不无感叹,“西患不除,边境难安,不仅朝廷焦头烂额,百姓饱受蹂躏,就连这些为家国社稷洒血一生的铁骨,也不免客死异乡。说实话,陕西五路,秦凤路游师雄游知州年过花甲,泾原路章楶章知州年逾古稀,环庆路孙路孙知州,熙河路王文郁王知州,鄜延路吕惠卿吕知州均是已过花甲之年。他们无一不是久经边事身担社稷肩抗百姓,置个人安危生死于外之人。知州们有风骨,朝廷却无力给予他们更多。”

  郭景修又是一声长叹,看着古柏眼神悲戚,“朝廷派不出长于边事的文臣来,而久历疆场的武将,朝廷又是不信任的。”

  经郭景修如此一说,王诩这才发现游师雄和章楶并非个例,原来镇守边关的经略安抚使们,个个都已经是迈入花甲的老人了。

  朝廷的文武观念需要变。用人制度也需要变。最关键的还是早日平定西夏,王诩在心头默念着。

  “走吧,莫让章知州久等了。”郭景修笑笑,驱散了缠绕心头的戚戚。

  郭景修熟门熟路地带着王诩并非去了前厅,而是来到了花园,没有下人的指引,郭景修也是出入随意。看来他是深的章楶的信任了。王诩如是想着。

  在周遭清幽灌木的围绕中,一方石桌,四张石凳,一壶四杯,一张棋盘,鹤发童颜。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知州就坐在石桌旁,看着棋局。

  听见有脚步声,章楶乐呵呵地起身,“伯永,邵牧,快快请坐啊。”

  章楶的招呼让王诩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要说郭景修是常客,这么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但是自己确实初来乍到。章楶却也一视同仁。

  待二人坐下,章楶亲自给二人倒上了一杯茶。

  “邵牧可对棋弈有所了解?”章楶放下了茶壶。直接问王诩道。

  “知道一些,但是只能是略懂而已,谈不上好。”王诩这话是有点谦虚的,作为古玩造假的出身,古棋古谱,各色材质的棋子都是一些收藏家的爱好,所以王诩对棋艺也是研究过的。

  章楶笑着点点头,捋这长长的白胡子,“依邵牧之见,白子大龙被围,该如何脱困?伯永也可以说说嘛。”

  王诩没想到初见自己的顶头上司,考的不是政见,而是棋艺。既然章楶问起,王诩也不敢敷衍,认真地分析起了棋盘。

  “知州,伯永以为,黑子要屠掉大龙可要费些周折,白子不如全力攻击左上角的一片黑子,以求险胜。”郭景修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王诩一听,不由自主地摇摇头,郭景修的意见的确是可行,但是太过冒险,即便是白子获胜,也只能胜出一目半目。

  “兵行险招,很和你伯永的秉性呐。”章楶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不置可否。

  王诩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妙招,大龙被围,想要逃出生天难,要被彻底屠掉也不容易。

  没了辙,王诩顺着郭景修的思路想了想,忽然瞧见了右上角的一片白子,快要被整片吃掉,离着大龙很近。

  王诩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捏其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哈哈,邵牧,你这招可是臭棋啊。”郭景修不由得大笑,顺手抓起一枚黑子,只听的清脆的一响,右上角的白子尽数覆没。

  “自己堵了自己的路,伯永我就不客气了。”郭景修一边笑着,一边捡走了包围圈中的白子。

  王诩亦是不理郭景修,全情投入到棋盘上来,待郭景修捡完子,王诩就在刚空出的地方落下一子,郭景修随即回应一子,二人你来我去,在刚空出来的棋盘上一阵纠缠。

  郭景修忽然急速地落下一子,又笑道,“哈哈哈哈,邵牧啊邵牧,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老是缠着一片斗,又被吃掉了几子不是。”

  郭景修边说边捡子,捡着捡着,手速就慢了下来,继而笑容也变得僵硬凝固了,最后拿着黑子的手停在空中,瞪着棋盘看了半响,才喃喃的说出几个字,“大龙活了。”

  “围魏救赵,借力打力,设套屠狼,终得全局。有谋略,有胆识,更有气魄。邵牧年纪轻轻,能如此沉稳老道,殊为不易。”章楶不吝溢美之词,他以棋局试王诩,想要了解他的秉性品格,先前章楶只知道王诩乃是今科状元,又有枢密院栽培,恐其乃是虚有其表,目中无人之徒。不过,经过棋局一试,章楶算是对王诩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就放下了心。

  “知州过奖了,不过是邵牧侥幸而已。”王诩谦虚道。

  “诶,邵牧不必过谦。我话还没说完。”章楶说着,将棋盘恢复到最早的样子,然后对王诩道,“邵牧再来一次。”

  王诩不明所以,依言照做,走的还是原来的路。落子之后,章楶却不像郭景修那般,看着甜头就上,而是专心致志地准备屠掉大龙。

  王诩见章楶不跟,心里就有些慌乱了,若是应手,自己已经先失一子,将那子放在了无关解救大龙的地方了,若是不应子,得了一小片,终究会失掉大龙,最终崩盘。

  想了半天,王诩还是硬着头皮应子了,章楶有优势在先,自然不会给王诩好果子吃,棋盘之上,王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龙被屠杀,终盘告负。

  王诩看着同一盘棋对上两个不同的对手,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结局,似乎明白了章楶要说什么。

  “邵牧善于谋局,长于策略,胜在攻心。”章楶笑着话音一转道,“但你知彼,你又是否知道彼知你呢?”章楶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棋盘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章楶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振聋发聩,王诩没想到章楶一语就道破了自己的长短,王诩回想起在杭州,在汴京,在秦州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如章楶所言,谋划布局,吸引对手入套,抓住他们共有的贪婪之心,进而最终将他们击溃。

  若是刘权、黄礼、田有文、李勉、彭逢等人深知了自己的底细,或是步步为营,不贪钱财美色,自己又是否能如愿地走到今天,而对上的这些对手真的是合格的对手,若是他日遇见了像章楶一样老道同时能洞察一切的人,结局又会怎样。王诩背心发凉,第一次认真地省视起自己和自己的对手来。

  “邵牧你也莫要太过焦虑,毕竟人生不似棋盘,有了前车之鉴,然后还能重新来过,若是没有伯永在前,我亦是要钻入邵牧你设的套中啊。”章楶依旧是带着慈蔼的笑容,一番话倒是说得郭景修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知州开导。”王诩也不知章楶的话是不是在宽慰自己。

  “邵牧啊,老朽说的可都是认真的话,人性的弱点是共同的。谁又能逃得了呢?”章楶说着,指着棋盘道,“要你执白,救活大龙,本身就将你置于了一个困境里,这于你就是不公平的。若是咱们从新开局,结果就难料。”

  王诩很是感激章楶的一番话,章楶的话让他对自己和对将来要谋划的事,更有一番从透彻的认识,“诚如知州所言,人生不能如棋盘,总有顺境逆境,岂能处处公平。”

  “哈哈哈哈,你倒学得快,孺子可教啊。”章楶仰头大笑,心中对王诩的喜欢更添两分。

  三人一阵谈笑,尽付棋盘香茗中。

  洞悉对手,掌控全局,因势导利便是王诩从这盘棋中悟到的东西,不过,也许作为一个身处宋代的现代人,王诩永远是棋盘上有着屠龙优势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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