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 必死则生
血液滑过乡兵的刀刃,哀嚎穿透徐军的阵列。
徐军军阵后方的乱象刚传染到前方的阵列边缘,徐森便察觉到了不稳,紧急下令自己所处的中间队伍就地列阵。
军阵尾部的诸多徐军士兵在十几名同袍被杀后仍旧没能完全把握事态,匆忙间一队队士兵止步转身,但由于先前已经进入了前冲的态势,突然中断致使各队纷乱不堪,转变不灵。
在此期间,方禹霆等乡兵抓紧时间,扩大突袭战果,二百余名徐军士兵在止步转向列队的空档中,背后遭袭,顷刻间就命丧黄泉。
待大多数人从前后失措的状态中抽身,列出应对前后之敌的阵列时,徐军尾部的队伍已经被乡兵洗掉了两层。
方禹霆眼见趁着一批人被消耗掉,徐军已经摆出了防御的阵列。
徐军的盾阵齐备,长枪前出,硬攻的话,手里是仅仅握着环首刀以及劣质枪矛的乡兵是绝无可能攻破的。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踢开挡路的尸体,带着身侧的乡兵继续向前冲。
徐森从来袭者的武器与装束上看出了对方是乡兵。
他原以为己方列出了防卫阵型后,对面乡兵的指挥者会明白突然袭击的效力已经耗尽,硬拼下去吃亏的是连盔甲都没有的乡兵,从而退却,没想到居然停都不停,莫非他们打算在袭击之后,将无谓的无谋之勇进行到底?
徐森的元池被些许微小的气息掠动了几下,他心中一凛,将识场放到自身的极限,一个个不算太强的波动经由六识为徐森所知,对面的乡兵,竟有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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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轨迹从冲来的乡兵后方射出,射入徐军军阵。
炽箭。
不过是创成之境的基本招数而已。
透明的气团从乡兵两翼掷出,直击徐军军阵两侧。
风锤。
不过是明念之境的中段功法而已。
本质上都只是单纯的行气后加以炼化的元素冲击,根本不是再加以存神后的中上级功法所能比的。
乐州的治魉官之中最出类拔萃的,只能发出这两种粗劣的周术。
在这两种粗劣的周术下,御敌的盾阵被炽箭纷纷射透,持盾的士兵惨叫着倒地。
两翼正张弓搭箭的弓箭手与长枪手大多都被内道之风聚合而成的透明钝器捶中,肺腑一闷,胸胁内伤乍现,两眼一昏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一波过去,下一波又接踵而至,又是一批步卒打死打伤,难以再立。
有经验的徐军士兵中的军头暗中算出炽箭与风锤都已发过两波,就算是道形境的周师使用这两招快速施展两波后,一时之间元池也得换用其他的基本招式,不然经络会一时间淤塞,这无关复杂与否,全在于炽箭与风锤是最易给经络造成名为“残元”这一障碍的基本招数。
徐军军头见第二波周术已过,立马带兵反冲,第三波炽箭与风锤就是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身上,打得体无完肤,满脸惘然地倒在地上。
徐军除徐森以外所有的周师都被抽调出来编成了“周攻之陈”。
创成、明念,对徐军的周师来说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对手,但如今的这支徐军,没有一个真正的周师在列。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此时此刻,这二十名不入流的治魉官,便成为了这个战场的终极火力。
他们一直以来各自的一招,只用各自的一招,精进着各自的那招。
炽箭与风锤,虽然简单,但徐军士兵从没见过攻得如此之快的炽箭与风锤,正因为一直以来只练自己唯一会的那一式,经年累月地琢磨,终于靠着总结的一系列经验突破了炽箭与风锤的“两波铁律”,解决了残元对经络的妨碍。
如今徐军所面对的,是这个天下最强的、最快的炽箭与风锤!
择一事,终一生,再微末之事,都足以谓之为神。
冲至阵前的乡兵们一拥而上,举刀刺入了倒地士兵的胸脯,而后的乡兵越过这些正结果敌兵的同袍,与中阵的长枪手展开了厮杀。
方禹霆用刀背架开刺来的长枪,刀背顺着枪杆逼近枪手,趁其枪招用老,一刀切过枪手咽喉,血溅了方禹霆满脸,他擦都不擦一下,嗅着满腔的腥气,哼了一声,逼掉窜入鼻腔的血,高声下令:“治魉官,自行猎杀!”
协助乡兵的治魉官们随即便在徐军的两翼散开,用自己仅有的基本招式自由攻杀着阵内的徐军士兵,为不着甲胄,战技一般的乡兵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援。
乡兵只需用手中的武器与徐军士兵在短时间内僵持一会儿或是双手短期限制住对方的兵刃,治魉官就会发现了缠斗中的乡兵与徐兵,周术则将之一一点杀。
乡兵与徐军士兵缠斗,限制其闪转挪腾的空间,治魉官抓空点杀。
再加上另一侧,王文凯率领晋军士兵冲击徐军该侧阵线,有效地牵制了其余晋军的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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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各处被压得越来越死,徐森默不作声地看着四周的军情。
“清和……”
“都统已经有计较了?”
此话一出,徐森与吕清和相视一笑。
徐森有些颓唐又兴奋地说:“事已至此。”
他将令旗与挂在马具上的皮革袋交给了吕清和。
吕清和对这个托付回之以坚定的答复:“唯有如此。”
随后接过了对这种军队的统御权,在徐森策马离去的同时,低声道:“静候都统凯旋。”
徐森的亲兵亦伴随左右。
徐森虽停于言澄之境许久,但败在他手下的道形境周师已有三位,这样的徐森,右手握剑,驱马冲向了愈发逼近的乐州乡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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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魉官们照着“缠斗、限制、点杀”的节奏,按部就班地诛杀着一个个徐军士兵。
一阵阵震彻人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治魉官们纷纷看见了一队士兵簇拥着一个甲胄不凡的骑兵,不约而同地想到此人定是极高的将官,杀了他,徐军必全军大乱。
所有的治魉官们则稳住元池,引气聚元,将一生仅有的、并练习过无数次的技艺一步步践行,每个通过经络的元气都专心炼化,冲这个骑马的将官齐齐打出了周术。
炽箭与风锤,这些治魉官们运用一生的“道”,没有一个通过最后一道经络发出。
他们的咽喉都被一枚不大不小的冰镖刺中,寒霜开始在体内扩大,血液迅速停歇,开始凝固。
马背上的徐森徐缓了一口气,看也不看一眼那些已死的治魉官,号召着徐军士兵反攻乡兵。
“敌周师已除,此时正是反击之时,退至我所立之线者战!”
话音刚落,他的亲兵便纵马用长戟切下了五名正向退过徐森所立之处的徐军士兵。
呈不济之势的徐军士兵见状,纷纷痛苦地咬着舌头,重新慢慢地向前线阵列靠近。
一名乡兵趁着一个徐兵与同袍厮杀,从背后一刀砍伤了徐兵的右腿,徐兵惨叫一声,长枪脱手,另一名乐州乡兵趁机一刀砍过脖颈,将之杀死。
正欲舒缓一口气,以图继续前进。
两名乡兵的脑袋,被两把长戟纷纷切下脖颈打到了天上。
十七位徐森的亲兵骑着马挥舞着比其他骑兵加重了两倍的钢戟顺着都统的冲锋,一路斩杀着那些渺小的乡兵,形同“割草”。
他们手中钢戟的外刃布有名为“秋之文”的符甲,使得钢戟挥动时的阻力,会在符甲被注入元气时近可能地被剔除,杀人如割草,故而这十七人,亦被称之为“割草亲卫”。
他们如同死神的分身,冲在了自家都统的前方,为其前驱,肆意地收割着要归于黄泉的“庄稼”。
无数个身着粗布衣,人头分家的尸体倒在地上。
一队队目睹了如割草般杀人之威的乡兵木木然地退了下来,退到了方禹霆所前进的地方,不自觉地去看和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指挥使。
方禹霆面有退意,他用换手刀撑着身体看向前方。
三名“割草亲卫”一路收割,血撒过天际,又是一名无头的乡兵尸体倒在地上,三骑一路前冲,不待方禹霆后退,转瞬间不过五步之距。
短短一瞬,方禹霆看见了三骑之后还有一些割草亲卫也不断冲来,已经逐步后退的徐军士兵又反过来冲击乡兵之势。
退了也是跑不了的,反而会被追上来的骑兵与步卒一路切割干净。
方禹霆不自觉地大吼一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一些经络行气、炼化,一些经络单纯地游走着元气,强化握环首刀的右手。
方禹霆一面大吼,一面迎着为首的那个亲卫,迈动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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