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面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会儿稀稀落落地下起了小雨。通往明公馆的林荫小道上，一辆汽车正在飞速的前进着。
阿诚在前面开着车，通过后视镜看见自己的大哥皱着眉头睡得很是不安稳。
这也难怪，今天一天两人的神经都处在警戒中。上午的那场风波，下午明楼又作为新政府上任的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工总部委员会的新会长一直处在忙碌中，几乎少有时间休息。一会儿处置新政府官员犯错的亲戚，一会儿又核算关税的额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接见了76号的两位处长。
不得不承认明楼的工作能力，“打一棍子给个枣”运用的如火纯青。先让梁仲春承认自己在处决抗日分子时有公报私仇之嫌，在梁仲春抵挡不住其压力时又感同身受地说理解他的工作，希望以后不会有类似事情发生。在说道汪曼春的时候，先是批评她在没有情报工作成绩的同时，又运用“亲人”去关怀安慰这个女人。
此次谈话不仅减弱了梁仲春的怀疑，也让汪曼春不在与梁仲春联手试探明楼了。
阿诚脑子里想着，手里开着车驶向了家。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客厅里开着一小盏灯，曼丽正坐在灯下刺绣。她听到客厅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对明楼和阿诚笑了笑，说道
“大哥，阿诚哥。你们回来啦！”
明楼也同样笑了笑，
“回来啦！这么长没见，曼丽又变漂亮了。”
曼丽捂嘴笑了笑，说
“大哥不用夸我了。大姐可是在小祠堂等着你呢，先给你透露一下，大姐可是有备而来。”
曼丽心想，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大姐的火就由你负责扑灭吧！
明楼心想，自家大姐是想唱一出“三娘教子”，可自己呢想来一出“保家卫国”。戏码是在大姐手上，可这该怎么唱还是在自己心里。
明家的小祠堂通常是在大年三十晚上祭祖的时候开放。通常要是没有要紧事的情况下都是上锁的状态。小祠堂里有一个密室，还能隔音。
当明楼进入小祠堂密室的时候，他就知道，麻烦大了。
明镜身穿一件黑色丝绒旗袍，冷着一张脸端坐在椅子上。黑色方桌上供着父母的灵位，还有一根马鞭。马鞭代表着明家的家法。
“跪下！”
明镜疾言厉色道。
明楼在家向来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谁让他一向是在家里食物链的低端呢！
明楼二话不说，双膝跪地。低着头，不言语。
“我今天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住在汪家？”
“大姐你误会了。”
这边明镜和明楼之间的斗争还在继续。楼下，阿诚和曼丽相对而坐。
“阿诚哥，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煮碗面吧，正好一会儿大哥下来也可以吃。”
“这都大半夜了，忍忍就过去了。”
“那饿着肚子怎么行？很快的，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曼丽起身就往厨房走去。阿诚见状，也跟了过去，说道
“那我帮你洗菜吧！”
曼丽笑了笑，点了点头。
两人在厨房一个洗一个切，一时之间气氛到也和谐。曼丽正在想这个时候明台正在干嘛，不成想被阿诚的问题打断了思绪。
“我看曼丽好像对大哥的职务一点儿都不意外？”
曼丽手顿了顿，说道
“怎么不意外？我只是相信大哥不会有卖国求荣之心，当然阿诚哥你也是。”
“哦~你就不怕我们是伪装的吗？”
曼丽想了想，说道
“阿诚哥对着自己的家人也要伪装吗？那岂不是太累了！再说，如今在这个孤岛上海，哪个人不是带着一副面具？谁又能分得清，恐怕时间久了有的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吧！如果对着自己最亲的人也要伪装的话，那岂不是一直活在黑暗之中？我说的对吧，阿诚哥。”
阿诚不自觉地摸了下鼻子，点点头
“对，你说的对。面可以吃了吗？一闻到这个香味就更饿了。”
“好了，你等一下，我先给你盛好。”
“嗯。”
这边明楼在挨了自家大家一鞭子后，是真清醒了。大姐在甄别自己是姓“国”还是“共”，自己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姐自己真正的身份。她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如今只能是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当大姐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时，明楼突然觉得自己好冤。大姐是在拿他的权力去替她执行她的工作。
“大姐，您能告诉我，这批货的去向，是运往重庆呢，还是延安呢？”
回答明楼的是明镜铿锵有力的答案
“是运往抗日前线的。”
明台最近感觉自己很悲催，尤其是和自己的搭档一起的时候。
本来嘛，这个搭档没有出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这个叫许雅茹的来了之后，她总是压自己一筹，弄得自己最近都没有心思训练了。
校长办公室
王天风和许雅茹正坐在一起喝茶。
王天风珉了口茶，说道
“你我有好几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
此时，许雅茹难得在竹马好友面前放松，她斜靠在沙发上，说道
“是呀，当年军校一别，已有好几个年头了吧。与我们同时毕业的学生，剩下的也寥寥无几了。那他……现在如何了？”
王天风抬头看了一眼许雅茹，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问呢，你这就问出来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他呀？”
许雅茹的眼神一黯，低声说道
“感情的事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在说，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认准了就不会改变。这么多年没见了，本以为自己会忘的，谁知道时间越长越记得清。”
“你呀！该说你什么好？这么死心眼！”
王天风猛灌一口茶，那架势似要把心里刚冒出来的火给浇灭了。
“我说，那条毒蛇有什么好的？当年我就不应该介绍你们俩认识。这家伙，当年自己有个青梅竹马的师妹还来招惹你。当我王天风是吃素的呀？”
“好了，好了。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当年的事你不知道别胡说，是我先动心的，他一直都恪守着君子礼节，对我一直都保持距离的。”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许雅茹看王天风真生气了，赶紧转移话题
“不说了，咱俩不提这陈年旧事了。这次你让我回来，就是想重新给我找个搭档？”
说道正事，王天风缓了缓口气，说道
“他叫明台。对，就跟你想的一样。明台是他的弟弟。”
许雅茹一下坐直了身体，大声说道
“你疯了吧。你怎么把他弟弟给送了进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家人的爱护？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可王天风的回答让她的心里很是沉重
“怎么，别人家的孩子都可以牺牲，为什么他的弟弟不可以？如今国家处于危难中，多少中华儿郎为了自己的国家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你一样，我一样，他的弟弟也不例外。我们都要有随时准备牺牲的觉悟！”
“可是……”
许雅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些什么。
她是知道自己一起长大的竹马的。当年他一个富家公子为了自己的信仰远走他乡步入了军校的大门，至今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在他的心里，始终保持着对自己国家的那份忠诚之心和不怕死的勇气。
“明台这个人，聪明，大胆，果决，有很强的观察力和思考力。就是容易骄傲。我让你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个孩子吃点苦头，搓搓他那股劲头。”
许雅茹看着王天风谈论明台时的表情，也许他自己没有发现，当他说起明台时，整个表情都是骄傲自豪的，还有着不自觉地偏袒。
许雅茹点点头，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
等许雅茹走后，王天风坐在椅子上，不自觉地回忆起以往的事。说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想起以前了。
当年他们可以说是自开办这所学校的第一届学生。那年，许雅茹才十九岁，王天风二十四岁，明楼二十四岁。许雅茹是因为自己才加入了军校。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离家的时候，许雅茹一直不停的哭。还是自己承诺会给她写信才哄好。自己给她寄了一封信告诉了她自己的去处，谁知道没过几天，她也来了。得知她的到来，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惊讶，还有一丝丝惊喜。好吧，他承认当时自己动了心。
那时候自己和明楼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两人也一直是好朋友。他把许雅茹介绍明楼认识。许雅茹却对明楼一见钟情。自己得知只能无奈退场。所幸自己对许雅茹刚有点心动，陷得不深。如今，时过境迁，两人倒是一直保持着联络。直到前段时间知道她的搭档牺牲，才有了让她与明台互为搭档的想法。
只希望两人能配合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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