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面

　　进入了十二月，天气越发寒冷。凛冽的寒风刀子似的毫不留情地刮向人的脸。街上的商贩捂得严严实实的，还在不停地跺脚企图让自己暖和些。行人也紧紧用围巾捂住口鼻，瑟缩着身子在路上匆匆行走。

　　明楼坐在温暖的咖啡馆里看着报纸。桌子上放着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他虽看着报纸实则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

　　“扣扣扣”

　　敲桌子的声音拉回了明楼的思绪。明楼抬眼望去，是一个戴着黑色宽边帽，身穿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巧合的是，他的手上同样拿着一本莎士比亚的诗集。

　　这名男子先开口说道

　　“先生也喜欢莎士比亚？”

　　明楼回答道

　　“是呀。”

　　“哦，没想到我与先生趣味相投。”

　　男子边说边坐在了明楼的旁边。

　　“那不知道先生喜欢莎士比亚的什么？”

　　明楼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说道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我喜欢莎士比亚的这句话。”

　　不想，男子突然笑了笑，说

　　“我与先生一样，不知道先生贵姓呀？”

　　“我姓明。敢问先生你呢？”

　　“我姓王。”

　　明公馆明镜卧室

　　曼丽和明镜都在卧室。明镜首先对曼丽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组织上让我先潜伏下来。说是因为咱们前段时间的动作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了。正好趁这段时间我把明家的两家银行先转移出国。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就交给你照顾了。”

　　“我知道了，大姐。”曼丽乖乖地点点头。两个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一翘一翘的，看着特别可爱。

　　明镜的手捏了捏曼丽的脸颊，笑道

　　“小曼丽，这么乖。真不知道以后谁会娶了你。我可舍不得你嫁出去。”

　　曼丽听了明镜的话，小脸猛的之下烧起来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像个苹果一样，想让人咬一口尝尝。

　　正巧，还没有等曼丽回答呢，明镜卧室的门开了，明台走了过来。一只手还拿了一本法语小说。

　　“姐，我在楼下找你都找不到。你在房里干什么呀？”

　　明镜：“没什么，就是在和曼丽说着私房话。明台找姐姐有事吗？”

　　明台晃了晃手里的书，说道

　　“姐，我给你读小说呀！让你听听我的法语怎么样？正好，曼丽也在。让你们俩都听听。哎，曼丽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

　　“没什么。”曼丽听到明台的追问，本来红下去的脸蛋又烧了起来。只要一想到刚才明镜的话，曼丽的眼前第一时间就浮现出明台的模样。偏偏明台还在这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还是明镜出声说话解了围。

　　“我刚才在和曼丽开玩笑呢，曼丽这是在害羞呢。”

　　明台还不死心地追问

　　“什么玩笑话，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嘛，我还没有见过曼丽这么害羞的样子，平时总是凶巴巴地对我。”

　　当然最后一句话明台是在嘴里嘟囔的，他可没有胆子说出口。虽然吧，一个大男子害怕一个女子说出去丢人，可谁让曼丽的武力值偏高呢。

　　明镜揉了揉自己小弟的头发，笑着说

　　“小孩子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我刚才是在说曼丽以后长大该嫁一个怎样的丈夫，到时候大姐一定要把好关，给曼丽准备一大份嫁妆。”

　　明台听到以后曼丽要嫁人，立马反驳道

　　“曼丽不能嫁人。她即使要嫁人也要嫁给……。”

　　心里呼之欲出的人是谁？明台有些不知所措，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很乱，乱成一团麻。他想，他需要好好想想自己。

　　“姐，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作业还没有写完，我去写作业了。姐，我晚点在给你念书。”

　　说完，不等明镜的回答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门。

　　明镜看明台急躁的样子，抱怨道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做事还慌慌张张地。该让他大哥好好的管教管教。”

　　明台刚才的情态曼丽都看在了眼里。一时之间，曼丽也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明镜的抱怨，下意识地为明台反驳，说道

　　“也许，明台真有急事。刚才不是说他还有作业没有完成。大姐，我们不管他了。我最近新绣了一副绣面，大姐你看看我绣的怎么样，好不好？”

　　“好，我可是很相信曼丽你的技术。”

　　“那大姐要是喜欢的话，改日我把这副绣面做成披肩送给大姐，好不好？”

　　“真的吗？那大姐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你要仔细下你的眼睛，晚上不要熬的太晚。晚上让刘嫂给你炖一锅乌鸡汤给你补补。”

　　“嗯，刘嫂炖汤最好喝了。”

　　夜晚的上海更加的冷清，寂寥。除却法租界里还在灯红酒绿，平常的街道，弄堂里早已经没有行人的踪迹。

　　不知从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落下，可随着风越刮越大，越吹越猛，雪开始下密了。如同鹅毛大片大片地坠到地上，屋顶上，树上。不到半夜整个天地都像披上一层银白外衣，远远望去整个上海都成了雪城。

　　这场大雪来得快而猛，下了一夜还在继续着。上海好长时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看着总有一种不详之态。

　　早晨，曼丽推开窗门，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雪还在不停的下着。树枝上，屋顶上，地上都堆积着厚厚的一层雪。

　　看着遍地积雪，曼丽的心却一直往下沉。不知道这场雪下过之后，又有多少人遭受寒冷，多少战士没有棉衣抗寒？想到这，曼丽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前世。

　　前世的自己可很少关注这些事，那时候的自己永远都在想着逃离。想逃离妓院，逃离仇恨，逃离军校。自己的一生都受别人的控制，想要自由不得自由。所以当明台为了自己甘愿放弃自由，放弃尊严时，自己才会死死地抓住这缕阳光。为了明台，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如今，与前世的轨迹不同，自己来到了明家。从明家大姐身上学习了很多。在自己以前的人生中没有女性长辈的教导，明镜充当了这个角色。她教会了自己爱国，责任，亲情，自爱……现在的自己慢慢地了解到以前不曾体会的东西，自己的心态也在慢慢的变化。

　　有时候自己也在想，前世自己始终自怨自艾。爱明台爱得没有自我，爱的卑微。明台对自己也许是喜欢的，可他需要的更是心灵上的契合，所以程锦云出现了。那时候自己更不敢出现在明台面前，害怕自己被程锦云衬托得更像尘埃。

　　如果当初自己能坚强一点，勇敢一点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

　　所幸，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幸，一切还没有开始。

　　所幸，自己学会了该怎样爱人。

　　所幸，自己学会了什么是责任。

　　现在的自己，配的上明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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