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到南疆

　　南疆，八月。

　　南疆和蜀中终究是有很大不同的，随处可见绚烂繁复的各色花朵或者穿着艳丽的各种人群，以及随时可以感受到的异域风情。

　　小夭已经脱了孝服，换了碧色抹胸襦裙，在这有着强烈色彩冲撞的南疆，显得独特又清丽。

　　罗傲剑因为万剑峰的事务而回了江南，师父因为寻找新的医书去了京城，只剩小夭、莫修远和阿青一同前往南疆。莫修远在昆明置了一处院子，供三人暂时的居住，又请了十几位丫鬟小厮，打理院中的杂物杂事。

　　此时才刚刚是八月初一，离中秋还有十几日的光景。小夭思母心切，几番打听。但南疆圣女终究是南疆的掌权者，行踪神秘，就算是小夭几番打听，也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讯息，只好无奈的等待着中秋的到来。

　　莫修远自从到了南疆，就整日闷在书房里，与阿青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夭不愿打扰，又无人可以聊天解闷，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花市游玩。

　　昆明四季如春，又是南疆腹地，商贾走卒高官贵族皆聚集于此，人来人往，是南疆最繁华的地段。温暖的气候又为许多花卉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故而这儿的花市闻名遐迩。

　　小夭走走停停，觉得很新奇，各色花朵简直乱了她的眼，不一会儿就逛完了大半条街，慢慢悠悠走到了街尾。

　　“小姑娘，来来来。”

　　小夭听到声音，疑惑的四处张望，却看不见人，以为自己幻听，又准备接着走。

　　“小姑娘！往这里看，看你的左手边，左手边！”

　　小夭顺着声音的指示往左手边看，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看到一位坐在地上的白胡子老人。小夭走过去，蹲下身，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老人笑眯眯的点头，“对，就是叫你。”

　　小夭笑了，“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人指了指旁边的一盆分不清是花还是草的东西，对小夭说，“我有一盆花，想要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小夭去看那花，枝叶矮小细碎，叶色微黄，也没有什么花骨朵，倒像是快要死了的，于是摇了摇头，“我不买花。我只是来花市看看热闹。”说完就准备离开。

　　老人拉住小夭的衣袖，气愤的大声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弄坏了我的花，居然什么也不做就要走，哪有你这么办事情的？”

　　小夭瞪大了眼睛，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是无理取闹为老不尊，不由也提高了音量，“你这花本来就要枯死了，怎么可以怪我呢？！”

　　老人一听，更气愤了，死死攥着小夭的袖子不放手，大声喊到，“大伙儿给我这个老头子评评理啊，这个小姑娘欺负我老头子啊！”

　　经过的路人纷纷围了过来，对着小夭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小夭挣脱不开，又不能拔剑相向，只好耐心解释道，“我只是看了你的花一眼，难道看一眼它就枯了？你的花没这么娇弱吧，连看都不能看？”

　　“你动手摸了我的花，它才会这样。它原来长得多好啊，枝繁叶茂，花朵硕大，说是要献给圣女也是使得的！而且这花多珍贵啊――”

　　“什么花，竟是献给圣女也是使得的？”

　　路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再看向来人，顿时全部跪了下来，自觉让出一条路。老人听了声音也不自觉松了手，颤颤巍巍的跪下了。

　　小夭转头去看，只见一位身穿大红衣裳的艳丽女子在一堆奴婢侍卫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俩位高挑的婢女伺候在她两侧，为女子小心的撑着伞遮挡阳光。

　　那女子头上配着一支金钗，钗头佩了只五彩展翅凤凰，眉心间秀了一朵富丽的牡丹花。面色微冷，丹唇微抿，不急不缓的停下了脚步，看向小夭。

　　小夭也仔细去看她的脸，凤眼红唇，冶艳天成，竟然与娘亲有五分的相似。

　　那女子似乎也被小夭的容貌惊了一惊，但很快就隐了下去，换上了高贵冷艳的睥睨神色，对着小夭道，“你是何人？见我为何不跪？”

　　小夭看着她，问道，“我为何要跪你？”

　　女子身旁的一位婢女斥责道，“大胆！这位是南疆圣女之女，南疆的少主，身份尊贵非常，不论你是什么人，见了少主，自然是要跪的！你若是不跪，就是大不敬。”

　　女子随意摆摆手，婢女噤了声，默默退下了。女子笑了笑，道，“我看姑娘的衣着打扮，再听姑娘的口音，并不太像我南疆子民。姑娘如果不是南疆子民，也就不知者不罪了。不过，我且问你，你从何处来，来我南疆又是为了何事？”

　　小夭一手按住腰旁配剑，冷声道，“你是圣女之女？”

　　女子笑了，“自然。”

　　小夭将配剑握得更紧，闻言顿了顿，斟酌着说道，“我本是蜀中人士，是随我大哥来南疆做花卉生意的。”

　　女子点点头，“我听有人说，有花珍贵非常，可以献给圣女，不知那花儿现在在哪儿呢？”

　　老人颤颤巍巍挪了过来，低着头小声回答道，“是小老儿说的。”

　　“花在何处？”

　　“这这这――”老人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这花，额，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说这花漂亮得可以送给圣女，是小老儿魔怔了，请少主原谅小老儿吧。”

　　女子闻言，看向那一盆蔫了的植株和干燥的泥土，叹了口气，“我知你做些花卉生意养家糊口很不容易，但有些事还是要注意些的，别让人觉得我南疆的子民不识大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那女子说着，又看向小夭，“至于这位姑娘，也请你不要计较了，初来南疆，可以到处看看，我南疆的风土人情，想必与你们蜀中大不相同。何必为这小事坏了心情呢？”

　　小夭听了，默默看了那女子一眼，把她的容貌服饰仔细记在心里，什么也没说，穿过人群径直离开了。

　　女子对着众人开口道：“你们也散了吧。”

　　围观的群众闻言也都陆陆续续的散了。那老人抱着自己的盆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待人群散尽，女子的笑容也消失殆尽。

　　女子微微抬了抬手，刚才说话的婢女便弓着背低着头走了上来，恭恭敬敬问道，“少主有何吩咐？”

　　女子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眸中神色，轻声说道，“红纹，你看刚才那女子，长得像谁？”

　　被唤红纹的婢女把头垂得更低，“奴婢愚钝，不知她长得像何人。”

　　女子闻言，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更加温柔，“我这婢女里头，就属你和绿波最是聪慧机敏。你说你愚钝，那可就没有聪明人了。既然你不知道，嗯，绿波，那你来说，刚才的那个小姑娘，长得像谁？”

　　唤作绿波的婢女快步走过来，也低着头，声音平稳坚定，“依奴婢看，这位姑娘与少主您，倒是有四分相像。”

　　“哦？”女子微微抬头，缓缓转着手腕上的四喜翡翠玉镯，凤眼微眯，“我怎么觉得，她与母亲，倒是有八分相似呢？”

　　红纹和绿波心中具是一颤，急忙跪下行了大礼道，“奴婢愚钝，请少主责罚。”

　　女子随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惊讶道，“我何必责罚你们呢？许是我看错了呢。”

　　红纹和绿波齐声道，“是奴婢眼拙。”

　　女子的嘴角微微挑起了一些弧度，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听说母亲十六年前自蜀中回到南疆，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南疆一步。可怜了刚出生的女娃娃，还没睁开眼睛，母亲就不见了。你们说，我那母亲会不会很思念那小女娃娃？”

　　说着，又低低叹了一口气，“十六年啊，那么长的时间呢。”

　　红纹和绿波对视一眼，皆不知该怎么回答。

　　女子看看了跪在地上的两人，叹了口气，语气也悲哀起来，“可惜我虽然陪伴母亲多年，却不能为母亲解忧。若刚才的那个女子真的是母亲的孩子，我找到了她，也算是成全了我自己的一片孝心了。”

　　红纹绿波心中一惊，沉声道，“奴婢们自会为少主查清一切。请少主放心。”

　　女子将手搭在腰前，眉目舒展，眼波流转，一片妖娆风情，声音里也带着暖意，“我就知道你们俩最是懂我心意了。快些起来吧，跪在地上做什么呢？你们可是母亲赐给我的人，要是母亲知道了，可是要骂我的。”

　　红纹绿波起了身，默默退到女子身后，重新为女子撑起了伞。

　　女子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仍旧是热烈绚烂的模样，对着身后的婢女道，“明日把那女孩带过来让我见见。若是带不过来，你们俩也不必回来了。母亲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们看上了哪家的文弱书生，跟着书生跑了，好不好？”

　　红纹和绿波忙答到，“奴婢不敢。”

　　女子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呢。唉，这南疆的天哪，太热了，早该换一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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