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龙泉剑

　　西门街是成都府的主街道之一，道路平坦宽阔，人流量极大。若真有人打斗，倒也施展得开。

　　小夭挤了进去，只看到圈中有两个人，一个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的是棉麻布衣，长相也很平平，另一人则俊俏得多，穿的是蜀锦，手执长剑银光，刚才小夭看见的剑影，应该就是这个了。

　　那名俊俏的小生其实武功并不怎么样，虽然招式耍的似乎很是威风，然而并没有什么杀伤力，说是花架子也不为过。那布衣男人手无寸铁，周围人又将他团团围住，跑又跑不了，只好狼狈的胡乱躲着俊俏小生的剑。

　　那俊俏小生见自己刺了那么久都没有刺中布衣男人，反而引了一众人来看热闹，心里又气愤又难堪，索幸停了剑，大声道：“你把我的钱袋还给我，我今日就不与你计较。”

　　布衣男人抱着头，嚷嚷道，“你这个富家公子哥，仗势欺人不说，还反咬我一口，实在太欺负人了！难道你有钱，要用袋子装着，就不允许我们这些穷人用钱袋了吗？”

　　围观群众听了他们的对话，立马炸了锅。人群中有人说道：“你这人看着俊俏，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不能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我们这些穷人呀！”“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怎么说话做事这么没规矩。”“还拿剑刺别人，真是……”

　　俊俏小生听周围人这样说，心中气急，脸色也真正冷了下来，“好好好，你既然说我仗势欺人，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不然你还以为你随意几句话，真的能颠倒黑白了。”

　　小夭看那小生的模样，不像是说假话。正想着要不要离开，却看见那布衣男人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像是想要逃开。而那个俊俏小生，则又举起了剑，朝着男人刺过来。

　　布衣男人心知不好，情急之下抓着小夭的肩膀就要用小夭挡剑，小夭下意识的反手将那男人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又向右连退好几步才躲过了剑。

　　围观群众异口同声的“哇”了起来，小夭走过去，将来不及收剑而摔倒的小生扶了起来，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那小生红着脸道了谢，布衣男人趁着没人看自己，迅速站起来逃跑了。等小夭他们去看时，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俊俏小生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摔，气愤道：“这下好了，小偷跑了，我的钱袋也没了。”

　　围观群众见没热闹可以看了，自己又似乎帮着小偷说了话，怕那俊俏公子哥撒气撒到自己头上，于是一窝蜂的全散了。

　　俊俏小生看到众人都跑了，只有小夭一个人还站在自己身旁，没好气的问道：“你怎么不走？”

　　小夭看着地上的剑，不说话。

　　那小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她在观察自己的剑，立刻把剑捡起来抱在怀里，“这剑可不能给你，虽然你也算是帮了我，可这剑我必须带回去的。”

　　小夭回过神来，垂了眼帘，思考良久，问道：“姑娘可否告诉我，这剑的来历？”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小夭带着那位俊俏小生进了一家茶馆，找了个清净无人的地方坐下。

　　“你快说，你怎么看出我是女儿身的？”那小生落了座，立马急匆匆的问。

　　小夭笑了笑，“我初下山时，也是扮作男儿身的。可以说是，同道中人吧。”

　　“啊，原来是这样。我是偷偷瞒着家里人跑出来的，要是不扮作男儿身，肯定跑不出来。”那俊俏小生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到了成都，又丢了钱袋。那些刁民，净给我捣乱。要不是他们，我早把那男人打趴下了！”

　　小夭失笑，要不是那些人围了起来，这姑娘怎么可能有机会抓他。

　　那扮成俊俏小生的姑娘试探着问了问，“姑娘，我看你刚才身手敏捷，似乎是会武功，是吗？”

　　小夭点头。

　　“太好了，你教我吧。我哥哥给我找的师父，净教我着经史子集，可无聊了。那些仆人虽然会武功，却都不敢跟我打，气死我了。”

　　“不行不行。我的武功只是平常，教不了你的。”小夭急忙摆手拒绝，又试探着问道，“你能把你的剑，给我看看吗？”

　　那姑娘听到小夭拒绝，又看她对自己的剑念念不忘，心思一动，计上心来，“你如果答应我做我的师父，我就给你看，还告诉你这剑的来历。”

　　小夭看着那把银剑，越看越觉得熟悉，于是咬了咬牙，“好。”

　　那姑娘听了，立马眉开眼笑，把剑递给小夭，笑着道，“师父，你看。”

　　小夭轻轻接过剑，站起身来，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小夭心中一惊，“龙泉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龙泉剑？”

　　小夭顺势执剑，剑指那位姑娘，那姑娘脸色一变，说道，“我，我不知道这剑是怎么来的，这是我哥哥的东西，我偷偷拿来的。”

　　小夭仍旧是拿着剑指着那位姑娘，厉声道：“龙泉剑珍贵非常，一直都被龙泉山的桃花寨主谢青峰所有，再到后来赠给了他的二弟子谢清行。你说这龙泉剑是你哥哥的，可谢清行本是谢青峰云游江南时带回来的乞儿，无父无母，更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这剑怎么可能是你哥哥的？你到底是谁？”

　　那姑娘听小夭提起谢清行，明白过来，说道，“这就对了呀，谢清行确实是把这龙泉剑赠给我哥哥了呀。我哥哥很赏识他的才华，谢清行也很愿意和我哥哥在一起。在京城的时候，我哥哥常常和他谈论时事，把酒言欢的。”

　　二师兄谢清行确实喜欢谈论时事，把剑赠给知己，也不是不可能，可什么人，能让师兄把阿爹赠给他的生辰贺礼也转赠给他？

　　小夭缓缓收了剑，想了想才将剑还给她，“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那姑娘伸手接过了龙泉剑，看了看，笑了，“没什么的，师父。不过这把剑真的那么珍贵吗？”

　　小夭看着剑，想起二师兄谢清行曾经说过的这剑的来历，缓缓道：“这把剑传说是由大剑师欧冶子所铸。欧冶子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欧冶子于是就命名此剑为‘七星龙渊’。”

　　“那后来怎么又成龙泉剑了呢？”

　　“到了唐朝时，人们为了避高祖李渊的名讳，就把‘渊’字改成了‘泉’字，于是这把‘七星龙渊’剑就成了‘七星龙泉’，简称龙泉剑。”

　　“可这剑又不是师父你的，师父你为何看到这把剑就这么激动？难不成你认识谢清行？或者你认识谢青峰？”

　　小夭愣了愣，慢慢回答道：“并不是。只是我曾经听说过这龙泉剑是在谢清行手中，以为你是偷了别人的剑，才这样对你。真是对不起，误会你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点了点头，不再追问，又听小夭问自己的名字，眨了眨眼睛，“我叫无忧，来自京城。”

　　“我叫小夭。你不必叫我师父，叫我小夭就好。”

　　“那小夭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

　　小夭劝无忧，“我要去南疆寻我师兄，南疆地处西南，气候湿热，多有蛇鼠蚊虫，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毕竟那儿不似京城那样繁华，气候也不是很舒适，等我们到了南疆，已经是夏天，天气必然十分炎热，我怕你受不了。”

　　无忧眨眨眼睛，“哎呦，不怕啦。我本来就是出来见识见识大千世界的，要是只在江南成都一带游玩，还有个什么劲儿啊。说起来我二哥好像也去了南疆，刚好我也可以去南疆找他玩。而且我现在没钱了，只能靠师父你养活了……”

　　无忧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明智，又抓着小夭的手道：“快回家快回家，回家了你就可以教我功夫了。”

　　小夭带着无忧回了别院，别院里已经有了管家和仆人。那管家不认识小夭，把小夭拦在了门口，客客气气问道，“请问姑娘找谁？”

　　小夭看着管家面生，知道这应该是钟灵钟毓新雇来的管家，也没有生气，温声问道：“你是钟灵钟毓新聘请的管家吧？我是小夭，麻烦你通知钟灵一声，说我回来了。”

　　“原来是小夭姑娘，快些请进。我这就去通知钟灵姑娘，请您在大厅坐一会儿，阿染，给二位姑娘上茶。”

　　不一会儿，钟灵钟毓就过来了，看见小夭，行了礼。小夭对着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会随我们一起去南疆，她叫无忧。你们称她无忧姑娘就好。”

　　小夭又对着无忧道，“这是钟灵和钟毓，是我二师兄派来保护我的。”

　　无忧看着眼前的钟灵钟毓，绕着钟灵钟毓走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问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钟灵钟毓连忙低下头否认，“不曾。无忧姑娘可能是认错人了。”

　　无忧“哦”了一声，笑了。许久不见的人，再见的时候倒是有名字了。哎呀，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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