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认错

　　“当然没有。”沧尔答道，他掏了掏耳朵，舒服的咂了咂嘴。

　　“此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没有你活的长，没有你法力高就活该被你欺负？！”莲旸推门而出，她担心墨引应付不了沧尔，便想着出来看看。沧尔刚才说的那一通她听见了，只是她并不认同。

　　沧尔看莲旸出来，他不再跟着墨引，懒懒的道：“照你说的，那老子是不是就该被比老子活的时间还长的人欺负。告诉你，这世上欺负老子的人还他娘的没有生出来。”

　　莲旸未答，尽管沧尔邋里邋遢的让她不想靠近，但是她能感觉到沧尔身上的那种自信，她知道这种自信如果没有实力的话，按沧尔的行事作风绝不会活不到今日。

　　“老子也年轻过，但是老子一直都是胜者。老子告诉你小娃娃，老子幼时已经带着沧溟剑斩杀生灵。死在老子剑下的生灵不计其数。老子不怕他们化成厉魂找老子索命，他们尽管来，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双，老子送一双。”

　　莲旸望着沧尔，他脏兮兮的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眼眸中跳跃着亮光。莲旸看他如此，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们。你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为了你证明你是强者，我们是是弱者？”

　　沧尔听到这话，他皱着眉头道：“怎么又绕到这来了。老子刚才说过了，老子和你们一样，都是这世上的生灵，老子...”他的话还未说话，莲旸开口问了一句，他生生止住了后面的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和你从生命上来讲，都是平等的。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不想担着一个欺负人的名声罢了！”莲旸道。沧尔想要说些什么，她已经听的明明白白，只是沧尔说的这些是在他的立场上，他活到今日想必没有被人相逼至此吧。

　　沧尔不语，他细细品味着莲旸说的意思。他想了想，觉得莲旸说的不对，开口道：“老子什么都不怕，你说的那些都不成立。”

　　莲旸冷笑道：“好，你不承认。那我问你，一开始你来着做什么？”

　　“找龙。”沧尔道。

　　“找他做什么，你找到了吗？”莲旸问道，此刻她突然平静下来，面对这么一个仙界的神仙，她觉得夫子教的那些为妖的东西通通都用不上。

　　“没，那老头说他不在。”沧尔道，当时他来着找那黄龙，追问到那黑蛇，他说他没见。

　　“即使如此，找不到你要找的龙，当时你做了些什么？”莲旸追问道。其实不用沧尔回答，她也知道当时经历了些什么。夫子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而她被这个人像是玩物一样，掐着脖子，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沧尔一句老子不想玩了，她见了条命，可那时她已明白自己的命在这人心中不过只是一个物件罢了。

　　“我......”沧尔只说了一个我字，便说不下去。当时找不到那黄龙他做了什么，他记得。只是这话一说，就变了味道。他想说他没仗着法力欺负他们，只是他最后还是欺负了他们。

　　“你什么，说不下去了是吧。我替你说，你把夫子打成重伤，你仗着手里的沧溟剑刺了夫子几剑，然后你仗着自身的法力捉住了我，掐着我的脖子。”莲旸缓缓说道。此时的她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似乎她只是一个没有历经此事的陈述者。

　　“我那只是逗你玩。”沧尔道。当时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自打他有意识起，他就是这般肆意的活着，想做什么便做，无人管的了他，也无人能管得住他。他归为仙界，一直都未曾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逗我玩？我从不曾听过，原来性命在你手里是可以玩耍的东西。你可知一旦你玩过火了，我的命也没了吗？”莲旸道。

　　“我有分存。”沧尔答道。当时他并未决定要杀莲旸，他是仙界的人，除了那些不该存于天地间的生灵，他有斩杀的权利。其他的妖类魔兽，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绝不能动手。

　　“分寸？”墨引听了这话，冷笑着。这分寸在他看来不过一场笑话罢了。若当时沧尔失了分寸，那么莲旸的命也就没了。墨引听到现在已经明白了，沧尔从未觉得自己做的有错。此时他为什么会觉得此人活的竟是如此可怜。

　　“我从未多杀过一个生灵。”沧尔答道。面对莲旸和墨引的指责沧尔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他承认自己的做法不妥，但这事不能推翻他之前的所有。

　　莲旸听到此话，她闭上眼眸，再睁开时望着沧尔，唇畔扬着一抹笑意道：“你的过往我并不清楚。只是以往你做错了都是这般逃避责任的吗？”

　　沧尔一听这话，心中窜出一股怒火，他眼眸里难得有了一丝正经，道：“我从未做错过什么。这话我只说一遍，我活到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依据的。”

　　莲旸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她缓缓移步到沧尔身边道：“从未做错是吗？那当时你刺夫子那几剑的时候，可曾想过夫子有什么错？”

　　沧尔一时无言，他知道莲旸口中的那条黑蛇还活着。如果他死了，沧溟剑会告诉他的。只是莲旸这么说的意思就是，那黑蛇差点丢了性命。沧尔想到这里，觉得不对劲，那黑蛇现在还活着，这事拿到现在来说，他并未有错。

　　莲旸望着沧尔，看他并未有任何悔意，她道：“沧尔。”

　　沧尔听到他的名字，心里震了一下。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紧张，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没错，你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错。”莲旸道。她无法说服自己，其实错的是他们。因为他们弱，因为他们没有抵御的能力。所以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比不上沧尔，她知道。只是她一直都怀着希望，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能护着夫子，护着书院，不再任人欺侮。只是这一天还会不会来她有些不确定了。

　　沧尔一时间愣住了，刚才还在指责他的女娃娃，这会又说他没错。他摸了摸脸上的胡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女娃娃是什么意思。

　　莲旸不语再多说什么，她转身无意间看到夫子站在院中，心里涌出一种苦涩。不久前她还想着日后等她足够强大，等着她拥有足够强的法力，到那时她会告诉夫子，她有这个能力护着书院...只是现在莲旸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空，一场她自以为是的梦。她根本敌不过沧尔，甚至她活到沧尔的年纪，也无法敌过他。龙隐的说得对，她是敌不过。

　　“我错了。”

　　莲旸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她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中，难过又伤心。

　　墨引和暮方站在那里，夫子瞪着眼睛，揉了揉耳朵，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莲旸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被人拽住了衣衫，她耷拉着脑袋望着拽着她衣衫的人，目光太刺眼，莲旸逆光而立，迎着阳光望去，晃得睁不开眼睛。

　　“对不起。”沧尔道，他拽着莲旸的衣角，凑到她耳边清清楚楚的说了这三个字。

　　莲旸微愣，她的眼睛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微微转眸，满脸胡渣的男子贴着她，只是她的个子还未长高，那人弯着腰凑过来。

　　莲旸一把推开沧尔，脸上红彤彤的，像是涂了胭脂一样艳丽。

　　“我说对不起啊。”沧尔又重复了一遍，他眨眨眼睛。难得这样平和，就连胡渣都显得温柔起来。

　　“你这是...”莲旸不明白沧尔说着话所谓何意。她刚才已经说过了，沧尔没错，这事不能全怪他，她想通了，也懂了。世间所有论认知，本就是不公平。她只是一只莲妖，不是主宰这世上的神。

　　“你说的没错。上次是我不对，我伤那黑蛇的时候，并未想过他的性命是否会葬在我的手中。我掐着你的时候，并不能全部断定会留你一命。”沧尔朗声道。说了这些，他心中的那种紧张也随之散去。沧尔一直都觉得犯了错，承认了就好。没有谁天生就不会犯错，如果今日他一直死扛着，不愿认错的话。那么日后这里他来了也是无趣，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和他说些什么。仙界的人对于只有敬畏，人界的人不认识他，只当他是匆匆过客。妖界的妖但凡认出他来的不是战战赫赫的缩在一旁，就是吓得昏了过去。

　　莲旸听到这话，她心里刚才的那种苦涩的感觉慢慢散去，她似乎不相信这满脸胡渣，肆意妄为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娃娃，你听到了没有。”沧尔问道，他话语中有种不好意思。他看莲旸不理她，便提着莲旸到眼前。

　　莲旸看沧尔揪着她的后领，才觉得眼前的人刚才是在问她，她一时间有些不明白此话是什么意思，便道：“你此话是什么意思。”

　　沧尔晃了晃莲旸，看她四肢乱晃，眼里全是不满，咧开嘴笑道：“就是你想的意思呗。”

　　莲旸被他晃得头晕，她道：“你放我下来。”

　　沧尔又晃了几下，远处的墨引窜了过来，一口咬在沧尔的胳膊上，口齿不清道：“你快放开莲旸！”

　　沧尔看墨引的样子，把他也提了起来，不过试了几下都没成功，因为墨引的牙死死咬住沧尔的肉。沧尔咦了一声，拍了拍墨引的脑袋，看他一脸愤恨的样子，问道：“小黑球，你是犬妖吗？”

　　“你才是犬妖！”墨引刚开口，沧尔提起他，笑眯眯的道：“老子不是妖。老子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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