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吻
天色已暗。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云层稀薄，看得见一轮小小的明月。
路灯已经亮了，橙黄色的灯光映在草地上。
风刮在顾清奇的耳边，他跑过嘈杂的人群，穿过漆黑的小径，想找到纪可可。
周围其实特别吵，但顾清奇什么也听不见，耳边是不停跃动的心跳声。
他满心只装着三个字：纪可可。
他不想再用冷漠的外壳拘束自己。
他不想再错过纪可可。
他想把她再抓回来。
跑得太急，顾清奇不小心把个中年妇女撞到。
中年妇女趔趄，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跑什么跑？急着投胎呀！”
顾清奇没说话，直接掏出钱包，把一叠现金递给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眼睛发直：“这……”
顾清奇没有时间耽误，他要找到纪可可。
但围着人工湖找了一大圈，都没见着纪可可的踪影。他打她电话，打不通。
纪可可去哪儿了？
无数画面出现在顾清奇的心口，但全是纪可可的脸。
她哭，她笑，她闹。
他不在意纪可可跟陆正乔结婚，不在意她有没有跟陆正乔睡过，不在意她跟陆正乔说过多少情话，不在意她现在有多爱陆正乔。
他爱这个女人，他只要她。
他曾经放弃了纪可可，但现在，老天爷又把她送回来。
没错，现在是最佳时期。
但哪儿都找不到她。
叮咚——一条微信过来，居然是纪可可：我先回酒店了。
顾清奇不停念着她的名字：“纪可可，纪可可，纪可可……”
他冲回酒店。
现在晚上八点多，西瓜跟其他斗游同事开完会吃完饭，恰好回酒店，正在走廊上有说有笑的：
“今天真够奇怪的啊，顾总居然没来开会。”
“就是，顾总可就是个工作狂，今天这是转性了？”
“还好他没来……不然估计又得叫我们加班给方案。”
“不过顾总今天去哪儿了？不会是陪纪可可一天吧……”
“怎么可能！顾总那样子，看上去像是喜欢笨蛋花瓶的类型吗？”
这边讨论得如火如荼，刚过个拐角，就瞧见一向高冷的顾总，站在纪可可的门前敲门。
“笃笃笃”。
无人应门。
大家也不知道刚刚说的闲话，顾总听到没有，气氛一时尴尬得不行，正结结巴巴地想圆场：“顾总……您怎么在这？”
顾清奇根本不愿搭理。
这下大家更尴尬了。
“顾总，你找纪可可干嘛？”有人说，“有急事儿的话，我们可以帮您转告。”
但顾清奇还是不搭理，浑身气场很古怪，又炽烈，又冰冷。
西瓜知道顾总跟纪可可关系不简单，虽说不知道细节，但其他人都在这，难免坏事。
于是他赶紧赶人：“哎呀，你们管顾总找纪可可干嘛？都回房去。”
其他人显然还不愿走，都知道顾总喜怒无常，做起事来又铁面无情的，都怕得罪他。
而顾清奇一心敲门，连头都不回。
又敲了好久，但始终无人应门。
旁人解围：“顾总，纪可可可能不在。我们在这帮您盯着，她回来我们就立马让她找您。”
但顾清奇还是不搭腔，气场沉得可怕，见他那样子，一点不愿意走。
众人都很尴尬。
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忽然出现：“你们都在这干嘛？”
回头看，是纪可可。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不少零食。
其他人赶紧说：“你去哪儿了？顾总找你有急事。”
“我有点饿，就去趟便利店。”纪可可虽然精神还是不佳，但情绪平稳很多，她走到顾清奇面前，提起塑料袋：“你要吃点东西吗？”
顾清奇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到骨子里去。
纪可可被这炙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想躲，手腕却被他紧紧拽住。
她不自在地想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丢不开。
顾清奇深深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纪可可，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这……”
不由分说，顾清奇打开自己房间，直接把纪可可拽进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还有人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你看，纪可可完了，把顾总惹得多生气啊。”
旁人怒斥：“你眼睛瞎了是吧，都把人拽屋里去了，这像是生气的样子？”
房门紧闭，纪可可的手腕也被顾清奇牢牢握住，她不自在地说：“顾清奇，你放开我。”
因为纪可可始终回避顾清奇的目光，不愿跟他直视，顾清奇只能强行掰正她的脸：“纪可可，刚刚我遇到叶青教授了。”
纪可可这才抬起眼：“是吗？叶青教授还好吗？”
“挺好的。”顾清奇看着她，“教授带我看你那幅画……”
纪可可眉头轻轻蹙起，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最后淡然地搭腔：“是吗。”
“我……也看到你在上面留下的字。”
顾清奇本想从她眼里捕捉更多情绪，但还是一潭死水，纪可可很冷淡地应声：“哦。”
“对不起。”
纪可可又微微皱起眉毛，印象中，这似乎是顾清奇第一次服软道歉？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顾清奇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我不知道当时你那么难过。”
“早都过去了，没什么。”纪可可没什么情绪起伏，又捞起旁边的塑料袋，“你也没吃晚饭吧？要吃面包吗？”
她把塑料袋的零食都倒出来，一大堆东西摊在沙发上，纪可可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拿出个巧克力糖：“先吃这个补补热量……”
纪可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清奇牢牢抓进怀里，他抱着她。她不自在地想推开，但她很饿，没力气，双手又被禁锢，根本推不开，只能任由他抱。
顾清奇的呼吸就触在她耳边，特别热，他几度想开口，却又将话咽到喉咙里。
印象里，顾清奇是个特别克制的人。
他是个克制，禁欲，野心勃勃，讨厌包袱，一心向上的人。
按理说，顾清奇应该按照计划，将所有事情都握在手心，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丁点失误，而纪可可，是个意外。
他控制不了的意外。
当年谈恋爱的时候，在亲密行为上，顾清奇非常冷淡。不亲不抱的，跟和尚一样。谈三年恋爱，顾清奇几乎没有主动抱过她。
没想到当年不亲不抱不靠近，现在她纪可可快成失婚妇女了，顾清奇居然主动抱住她。
顾清奇再没有以往的清冷，他的呼吸十分灼热，喉头咽了咽，似乎有些紧张，最后终于脱口而出：“纪可可，和我在一起吧。”
他习惯掩藏自己的真实情感，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情话。
纪可可没搭腔。
顾清奇牢牢抱着她，所以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沉默。
顾清奇并不浪漫，也不善于表达自己，他只能拙劣地抱住她，希望纪可可能感受自己的诚意。
他揽过纪可可的额头，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良久，他们都不曾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纪可可终于打破沉默：“可是我怀孕了。”
顾清奇的身子僵住，他感觉自己心跳都停顿掉，脑子里一片空白，窒息感都凝在心口，但他努力咽下：“没事。”
“陆正乔的孩子。”
“没事。”
“你愿意帮我养别人的孩子？”
“愿意。只要你呆在我身边。”
顾清奇微微松开纪可可，认真地看着她的脸。但纪可可不哭不笑，不喜不怒，面无表情。
“纪可可。”顾清奇深深吸一口气，“跟我结婚吧。”
她的眼睛里，仍然没有丝毫喜悦。
纪可可只沉沉地看他，不搭腔。顾清奇等待她的答复，感觉心脏几乎从胸腔中跃出。
他一向运筹帷幄，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他讨厌脱出控制的事，但感情，是顾清奇想要舍弃，却无论如何也丢不下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只为等待女人的一句愿意。
良久之后，纪可可才移回眼神，十分冷淡地推开他的身子：“顾清奇，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这是你的求婚？”纪可可说，“我不愿意。”
冰凉的火焰燃在顾清奇的眼里：“为什么，因为你怀了陆正乔的孩子？”
纪可可的脸上略显嘲讽：“对啊。喜当爹，这也行？”
顾清奇将她抓回来：“我不介意，只要是你的孩子，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培养她，给她我所有的爱……”
不等顾清奇把话说完，纪可可说：“可我不爱你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搅在一起，生疼，他紧紧握住拳头，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慢慢松开：“我不介意。”
纪可可蹙眉看他，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正经的情绪：“顾清奇，你是不是魔怔了？”
原本的清冷一扫而空，顾清奇一向冷淡的眼神里，居然生出股灼热的火焰，十分热烈。
顾清奇：“你说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纪可可看他良久，最后还是说：“对不起，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她站起身打开房门，忽然顿住脚步：“对了，我没怀孕，只是搪塞你的借口而已。”
说着，纪可可回头看顾清奇，但橙黄色的灯光并不明亮，还遮住他半张脸，根本瞧不清他脸上表情。
纪可可还是那副嘲讽的口吻：“不过我没想到我这么说，你都能接受。谢谢你这么爱我，可我仍然不愿跟你在一起。”
纪可可；“世界这么大，不要因为跟我谈过一次恋爱，就钻牛角尖。我喜欢陆正乔，我爱陆正乔，我跟他什么都做过，什么姿势都玩过。而我和你，早都过去了。”
顾清奇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身边生出股古怪的气场，冰凉，可怕，阴暗。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更恐怖。
他非常生气。
但见着顾清奇这样，纪可可反而放心。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在诚心说要照顾纪可可母子，却被告知怀孕是骗人，还被拐弯抹角地这么嘲讽，顾清奇肯定气炸。
他被自己这么摆一道，就算心里爱情的火焰再炙热，也该死心了。
纪可可诚心地说最后一句话：“顾清奇，祝你幸福……”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身子就被顾清奇压住，他把她摁在门上，两手挡住她的去路，一双眼睛几乎要吃人。
“你……”
未说完的话，全被顾清奇的唇堵住，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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