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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算计


  永嘉二十五年十一月廿九, 燕云王点选麾下参将云绿、濮阳荑、魏紫、赵玉棠、朱癸和曹鸣六人,率五千飞熊卫、六万虎狼骑,轻装简从, 押送以柔然储君阔绿台·巴雅尔为首的俘虏四百七十二人, 踏上了回京献俘的道路。

  而姚黄、李谧、王鸢和白蕖四人, 则留守燕云。

  王鸢和李谧自不必说,既然车狞卫和大型军工器械不能一并回京,这俩人自然也得留在燕云照料那些大家伙们。两个都是技术宅,工作定位就是搞科研,故而也不用特意带回京历练社交拉拢人脉什么的。

  白蕖和云绿一样, 也渐渐摘下了人皮|面具, 以真容示人, 算来怎么也有三年了,在朔北情况一直还算不错,虽然不少人惊叹他的俊美, 却并没有人认出来这就是五年前红遍江左的名伶白香官, 纵有南边来的客商觉得眼熟,但白蕖毕竟是从三品的参将, 又是燕云王麾下红人, 也就没有人敢再怀疑什么。

  然而在朔北如此,到了金陵可就难说了,应该说,在王徽当上皇帝之前,白蕖回京肯定都是不安全的。

  姚黄倒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回京, 王徽把她留在燕云,纯粹是为了跟白蕖搭个伙,两人身手功夫都极为出挑,用兵谋略也是各有所长,且白蕖性情沉稳持重,更偏文道,姚黄性子勇猛火爆,更偏武道,两个人一文一武一张一弛,留守燕云,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完全能镇得住。

  毕竟此次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虽然并未留下多余的俘虏,但十二州的百姓加起来也是颇为可观的数字,九月到十一月,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王徽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只能把采矿、温室、军工、征兵等事一一写了细则出来,交代给手下人去做。

  好在这些年燕云发展迅猛,各行各业倒也涌现了许多得用的人才,虽然业务熟练度和专业程度尚不及王徽手下这些姑娘小伙,但个个都是肯下功夫的,纵使资质方面良莠不齐,但只消上头明确把意思传达下来,这些人也都能做得大差不差。

  倒也不指望他们能像王鸢、李谧、赵玉棠那样搞出什么新的工农业科研成果来,只消学会了方法,能为矿产、制造局和温室解决劳动力问题就行了。

  科研人才总是要慢慢培养嘛。

  王徽在临走之前,唯一搞定的也就是征兵了。

  柔然灭国之前,朔寰云应四州已经有了四十万大军,后来又加进来幽、蔚、武、新、儒、妫、檀、顺、蓟、涿、莫、瀛这十二个州,毕竟刚刚光复,百废待兴,时间又紧,王徽也就没有贪多,每个州不过征了三万新兵而已。

  然而即便如此,十六州加起来,燕云竟也达到了八十万兵力这样的数字。

  比拱卫京畿的禁卫军和御林军加起来还要多一倍。

  这样的数字,王徽自然不可能实打实往上报,事实上,这么久以来,王徽每年往户部和兵部申报的军饷预算都是以二十万计数的,这个数字不多也不少,既符合人们心中对于燕云实力的想象,又不会引起京中的怀疑和防备。

  所谓是官皆贪,别的卫所驻军都是尽量把人数往多里报,这虚报的人数,每年少说也能吃个几万两银子的空饷;燕云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为了隐藏自身真正的实力,也只有少报兵力,拿到的军饷银子,自然也是不够养活这八十万大军的。

  余下的部分,自然全得由王徽个人以及燕云的赋税来出。

  好在燕云行省如今也算民丰物富,在不加徭赋的情况下,州府正常的赋税收入也足够八十万大军吃饱吃好。

  起初基业肇建的时候,要啥啥没有,干啥啥都缺,自然得由王徽出大头来保证省内各部门工作正常运转,可如今两年多过去,燕云早已走上正轨,她自己要出的钱,自然也就微乎其微了。

  姚黄和白蕖留守的原因,当然也包括了督察管理各州军务。

  毕竟此次回京诸多难测,金陵各路牛鬼蛇神还不知准备了什么样的招数来对付新鲜出炉的燕云王,王徽也不能把手底这几员重臣撇下太多。

  但不论如何,只消永嘉帝脑子正常,不想着她一进城就派兵埋伏暗杀她,她就有把握履险如夷,安然度过回京的这一段日子。

  满打满算,到永嘉二十六年年底,也就能回燕云了。

  不管京里那帮人拿什么来对付她,她只见招拆招便了,再加上皇贵妃、万衍、邵云启等人襄助,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了亏去。

  #

  而就在燕云王启程回京献俘的时候,金陵宫中也有事发生。

  在太子一党的努力和万衍、皇贵妃等人的默许和放水之下(应该说后者才是主因),到了十一月中旬,穆皇后到底还是找到了足以证明“当年付婕妤小产生下死婴、团扇被下药等事皆为盈袖一人之过”的证据,呈到了御前。

  老皇帝虽说神智还清醒,但早已深受皇贵妃手中药瘾的控制,虽然对穆皇后的侄女穆婕妤宠爱有加,却到底不曾冷落了庆熹宫。

  且付明雪过了今年就满三十一周岁了,虽然娇艳美丽一如往昔,但毕竟执掌后宫多年,比之最初少女般不谙世事的天真明艳,如今的她身上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平日跟永嘉帝交流时,也渐渐少说些撒娇卖痴的话,反是能在军国大事上发表更多独到的见解。

  反正永嘉帝是绝不会怪她后宫干政的,不仅不怪,反而还很吃这一套。

  老皇帝之所以最后下了旨意给穆皇后解禁,那也是询问过皇贵妃的意思的。

  然而穆皇后毕竟被禁多年,虽然如今证实“清白”,可说到底也担了个御下不力的罪名,故而永嘉帝虽然给她解了禁,却并没有归还凤印,依旧还是庆熹宫掌着后宫大权,坤宁宫则称“中宫体弱”,故而只揽了些园林花木、洒扫种植之类无足轻重的宫务去管。

  永嘉帝后宫就呈现这样后弱妃强的怪异局面。

  然而太子一党和皇后本人对目前的景况却似乎满意得紧,再没什么二话,十分爽快就接下了那些活计——这要搁在往日的正宫娘娘身上,那可绝对是奇耻大辱的。

  “哼……是想学人卧薪尝胆不成?东施效颦,有勾践的心思,可也有勾践的才干吗?”皇贵妃私下里这样跟亲信说着,语气十足十的轻蔑。

  “谁说不是呢,她能解禁,也得是娘娘准了才成的。”玉蕊一面给主子捶腿一面凑趣。

  于之荣端过来一碗热乎乎的桂花蜜水,恭恭敬敬呈过去,一边笑道:“到底还是燕云王爷深谋远虑,有她老人家回京坐镇,那位别说是解禁了,就算是复宠,咱们也不怕。”

  皇贵妃听着就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哟,这人都还没见着呢,就‘王爷王爷’的叫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她的奴才呢。举世皆知她是女儿身,你们敢当她面叫一声‘王爷’,可当心她拿你们充军去。”

  于之荣一时愣住,玉蕊也皱了眉道:“不叫王爷,却又能叫什么?”

  直接叫“燕云王”?那可是大不敬。

  叫“殿下”?燕云王毕竟与陛下没有血脉亲缘,这么叫总觉得不合适。

  叫“王上”吧,又觉得僭越了些,就算燕云王真有那份心思,现在就这样叫,肯定也是不妥的。

  一主二仆就这样苦思冥想,倒是完全把中宫解禁之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

  与此同时,穆皇后也没有闲着。

  她解禁之后,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把爱女淮阳公主接回坤宁宫居住,母女俩如今又像往年那般朝夕可见,郑葭可高兴得要疯了。

  而这第二件事,也是更重要的,自然就是跟太子接上头。

  穆皇后左思右想,索性也没有偷偷摸摸传太子来坤宁宫见她,而是大大方方往东宫递了话,说是会择日亲去东宫一趟。

  这母亲被禁足将近六年,解禁之后去东宫看看儿子,旁人自然也挑不出什么来,若是偷偷摸摸前去,倒也有说头,可中宫行事偏偏又正大光明,便是庆熹宫,也找不出什么茬子来了。

  况且皇贵妃其实也没想着阻拦皇后去看太子。

  只是派人叮嘱东宫埋的几个钉子,这些日子盯紧了点,尽量探听清楚皇后同太子说了什么,从速上报。

  #

  穆皇后就在十一月十七这日造访了东宫。

  这还是中宫圈禁之后,六年来母子二人第一次相见,太子穿得十分隆重,明黄翔龙云纹朝服,双龙戏珠宝冠,中间一根鎏金嵌宝的玉带束腰,竟是大朝会时的行头。

  皇后却只穿了常服,一袭墨绿色绣缠枝西番莲缎面银鼠袄子,袖口和领口出了浅浅的风毛,头上只戴了一只嵌了红宝的赤金凤凰,凤口衔了一挂米珠流苏,双耳垂下一对翡翠水滴子,除此之外别无饰物。

  郑唯悯望着母亲,见她虽然衣饰华贵,却到底清减了好些,鬓边多了几缕白发,面容愈见苍老,可见是这些年圈禁的日子并不好过。

  然而望着他的眉眼里却处处透着温柔慈爱。

  郑唯悯就忽然鼻子一酸,双膝落地,哭道:“母后!儿子不孝……”

  “唉,傻孩子,快起来。”穆皇后连忙去扶他,“还在院子里呢,让旁人瞧见,可又有说嘴的……”

  几番劝解,郑唯悯方才起身,红着眼圈把穆皇后扶进房里去,母子两人互诉别来之情,说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堪堪止住话头。

  “悯哥儿,梁太师什么时辰到?”左右都是心腹,穆皇后就叫了太子的小名,“此次本宫解禁,太师出力良多,我还是要当面谢过他的。”

  “母后这说的哪里话来,太师是儿子恩师,母后有难,太师出力解围那也是份所应当……”郑唯悯这样说着,却到底还是遣了肖宝臻亲去梁府递话,要梁璞尽快来一趟东宫。

  此刻不是饭点,梁璞也没有旁的事情,接到太子传信,自然很快收拾一番进了东宫,打眼一瞧皇后也在,忙不迭就跪下行礼。

  “老太师快快请起!”穆皇后不好与外男有身体接触,便示意太子去扶他,“此次本宫脱禁,太师居功至伟,本宫尚未致谢呢。”

  “娘娘谬赞,谬赞呐……”梁璞赶紧谦虚,“太子殿下至诚至孝,筹谋布局,老臣也不过听命行事而已。”

  两人这般客套一番,到底回了殿内各自坐下。

  穆皇后就扭头吩咐贴身宫女,“彩笺,本宫有话要同他二人分说,你先出去,带上房门。”

  “是。”彩笺屈膝应下,离了屋子。

  然而房门虽然带上了,隔着窗纱却仍能见到外头几个摇晃的人影。

  穆皇后就叹口气,摇头道:“到底先前是下等宫女,陪着我圈禁了这么些年,什么见识也没长,做事还是这般毛躁。”

  一边说一边想起几个细心又得用的,诸如盈袖、蒋良才之流,早已死去六年,一时心中又不免郁郁。

  郑唯悯连忙叫肖宝臻亲自去撵人,待外头彻底静下来了,这才握了皇后的手温言劝慰,“……若觉着底下人不得用,母后便同儿子说,几个奴才而已,难道还找不到可心的了?”

  “罢了,你莫要忙活,眼下本宫初初起复,行事本宜细致低调,万不可张狂,不然总会有祸事的。”穆皇后心下烦闷,牵累得脑袋也一阵抽痛,就抬手轻轻揉着额角。

  “娘娘所言甚是。”梁璞赞了一句。

  郑唯悯就不说话了。

  穆皇后倒也没迁延太久,直接看向梁璞,直截了当问道:“北边已传回信来,燕云王这个月底便会启程回京,献俘车马队伍繁冗,路上耽搁一阵,最迟过了年也能回来了,太师……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郑唯悯最厌烦这等猜忌、构陷功臣的调调,奈何说话之人是自己母后,并非梁璞那等臣下,他也就只有皱了眉头,闭口不言。

  梁璞沉吟一阵,看太子一眼,只观他神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免暗叹这种事果然只能跟皇后谈,于是道:“燕云王虽只是郡王品秩,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郡王,且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圣眷又隆,再加上庆熹宫和万相爷……只怕并不好对付。”

  他并未亲眼见过王徽,所以只对王徽目前的“势”发表意见,却并不对她本人作任何评价。

  穆皇后抿抿嘴,轻声道:“太师说的这些,本宫也都知晓,只她毕竟是有功于家国,本宫也没想着拿她怎么样。只是……付氏狐媚惑主,若再加上一个燕云王,只怕中宫在这后宫里,就更要难过了——不论如何,总得做点什么,哪怕不是明面上的,私下里杀杀他们的气焰也好呢。”

  郑唯悯眉头一皱,就要说话。

  梁璞却嘴快,立马接上一句,“却不知娘娘有何想法?”

  穆皇后微微一笑,伸手在太子手背上拍拍,好歹把自家儿子那股小小的怨气暂时压回去,一面笑道:“如今朝中右相手下,是管着吏、刑、户三部吧?”

  梁璞微微眯起眼睛,点了点头,“正是。”

  中宫到底是中宫,想要制敌,竟没有选稍微容易对付的皇贵妃,莫非竟是把矛头对准了万孝箐么?

  “那么刑部尚书——本宫记着是位姓袁的大人,可也是右相手下的干将了吧?”穆皇后又笑眯眯问了一句。

  “袁熙,表字子晟,永嘉三年辛卯科进士,头甲第一十四名,跟万孝箐既是同科又是好友,目下是右相手下第一得力之人。”梁璞缓缓说道。

  “如此就再好没有了。”穆皇后点头微笑,“刑部掌刑狱、理天牢,职权之重犹在大理寺和都察院之上,自大楚开国以来,天牢也历来是关押战场俘虏的重地。”

  此言一出,梁璞蓦地抬头看过去,眼睛就是一亮,“娘娘的意思是……”

  穆皇后一笑,凑近些许,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她说话的声音很细,郑唯悯坐得稍远,竟是没听真切,只约略听得几个“献俘”“天牢”之类的词,知道他们是在商量着对付有功之臣,一时心中难言的烦躁,忍不住开口道:“母后,太师,你们——”

  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完,却见梁璞脸上又惊又喜,抚掌大笑,“好!娘娘果然妙计!如此一来,那燕云王一党便算不死,可也要脱层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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