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母亲

　　晚秋就在这满树的枫叶飘落中离去，初冬带着些许寒意姗姗来迟。苏姨娘倒是真的信守承诺在第二日送来了镯子，宋南兮也看了一眼就命巧笑收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嫣然咬舌自尽的消息，据说她到最后不肯承认究竟是谁指示她栽赃了陆姨娘，自然她也不可能承认。在嫣然的家人知晓这个消息之后第三日，用草席裹了嫣然的尸身匆匆抬到这乱葬岗中埋了起来。这事儿也算了结了，毕竟上辈子嫣然可是欠着自己一条命！既然还清了，宋南兮也就不想再计较什么。

　　“巧笑，走去莞语轩。”宋南兮还是不习惯走到哪后面都跟着一堆丫鬟，也就只是叫了巧笑跟她一道。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太喜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重活一世她也是个穿越者，实在喜欢不了这种生活。

　　“小姐慢点！”巧笑在后面匆匆叫上了几个随行的丫鬟也跟着一路小跑追随宋南兮的脚步。自家小姐其实人不错，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没说什么必须三跪九叩，还要各种行礼。而且二小姐赏罚分明，下人们大都十分喜欢敬重二小姐。

　　去往莞语轩的路并不算长，一路上宋南兮都走得慢悠悠的，脑海中思索着张氏的病情。照理说张氏所得之病是后天养成的，可是为什么竟然会严重到下不来床？甚至还请来了太医为其诊脉治疗依旧无甚起色，而宋南兮记得，上一世张氏就是在这样的初冬撒手人寰。

　　“小姐，夫人的院子到了。”巧笑见自家小姐走路都能发呆，好意提醒。

　　“进去吧！”看着门口莞语轩三个大字，宋南兮也不知道对这个母亲是个什么样的情感。上辈子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知导致张氏对她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加上张氏的身子，就更没有闲暇的功夫来管教宋南兮。后来张氏没了，苏姨娘上位，宋南兮更是没有好日子过。因此宋南兮准备先观察张氏的态度，再进一步决定以后的计划。

　　“夫人，二小姐到了。”丫鬟带着宋南兮和巧笑穿过一个九曲回廊，经过了一个鱼池，最后穿过一座假山才算正式到达张氏卧房门前，恭敬的低头通报着。

　　“让二小姐进来吧！这大冷天的！”张氏身边的林妈妈来到门口撩起了帘子让宋南兮进里屋，巧笑自是随着丫鬟一起在门口等待。

　　“母亲，等您病好了，湘儿一定带您去碧波湖乘着画舫好好游玩一圈。”房间中宋南湘搬了个凳子坐在窗前跟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愉快的描述着京都的风景优美之处。本来好不容易从家庙中得到释放出来之后她打算好好休息一番的，可是苏姨娘给她传话让她去看望张氏，必须要继续维持在张氏心中的好模样。即使她再不高兴，也还是只能稍作休整换了衣服画了妆起身朝莞语轩来。还必须在宋南兮到达之前跟张氏亲如母女，这样才能彻底离间她们母女。

　　“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我一个中年人就不跟你们参合了！”说话的正是宋南兮的母亲张氏，只见她身子半靠在床头身后塞了一个软垫，一床鸳鸯戏水的被子遮住了肚子一下的位置，上面则穿着一袭灰蓝色锦缎兰花长褙子，头发用一个简单的白玉簪子挽起来，看着宋南湘，那温柔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随意中不失典雅，一派正室夫人的风范。

　　“怎么会呢，应该是那些湖光山色因为母亲的道来才更加秀丽了才对！”宋南湘不遗余力的拍马屁，只有把张氏的防备心降到最低她和姨娘的计谋才能够得以实现。

　　“兮儿见过母亲。”宋南兮对着张氏恭敬的行礼。看到眼前这衣服母慈女孝的画面，宋南兮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的，并不是因为这个对她不冷不热的母亲，而是她想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的母亲。也不知道这么久了，母亲好不好，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兮儿妹妹来了，快过来陪母亲说说话，你可是好久都没来看望母亲了。”宋南湘一副善解人意的姐姐形象，让众人都觉得宋南兮身为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个庶女孝顺母亲。

　　“你今日怎的过来了？”张氏原本的笑意在看到宋南兮之后就渐渐退却，不一会儿又恢复了那严肃沉稳的面容。

　　“女儿关心母亲，特来看看母亲的病情。”宋南兮耐着性子回答，若不是想看苏姨娘倒霉她才不要来自找不快。

　　“你是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吧？”要说这张氏跟宋南兮应该没有这么大的仇吧，可这话一出口那是句句伤人。

　　“女儿不敢。”宋南兮依旧不冷不热地回应着，看来今天是不要想探查张氏的脉象了，只得等哥哥回来再另想办法。

　　“母亲，妹妹这也是关心您啊，您怎么还跟妹妹怄气呢！”宋南湘转身拉着张氏的手好一阵劝慰，心里却巴不得这两母女反目成仇，这样下去她的日子才好过啊！

　　“兮儿你也真是的，一来就惹母亲不快，母亲需要休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似娇嗔似埋怨地又转过头去数落宋南兮，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还是湘儿乖，听话又懂事，还乖巧。”张氏伸手摸着宋南湘的脸，仿若忘记了宋南兮存在一般说道，“这么标致的模样，以后定能嫁个王孙公子！”

　　“不，湘儿要留在母亲身边一辈子陪着母亲。”宋南湘的小女儿姿态展露无疑，原本就红润的小脸儿变得更加红扑扑起来，一副娇羞的模样。

　　“傻孩子，女儿家长大了都是要嫁人的！放心，到时候母亲一定给你说一桩好亲事。”自己的女儿指望不上，至少这个庶女是个懂事的。大不了到时候收到自己名下，充作嫡女教养就好。

　　“湘儿才不担心呢，母亲一定会给湘儿寻摸一户好人家的。”宋南湘说完这话就故作娇羞的低下了头，她今天可不是单纯的来跟张氏扮演母女情深的。

　　“湘儿这几日可好？都做了些什么？”作为宋家下一代器重的女儿，宋家专门从宫中请来了教习师父指导府上几个孩子的学业和教养。对于别的庶出子女只要教养得懂规矩就行，而宋南湘则是必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对君子六艺任选擅长。

　　“回夫人，大小姐这几日被老爷拘在家庙中面壁思过呢！”听到张氏的问话，宋南湘身边的大丫鬟翠云连忙为自己的主子抱怨道。

　　“闭嘴，谁让你胡说的！”宋南湘狠狠地瞪了翠云一眼，一副不允许她说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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