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岛 > 清史稿 > 二百六十九 一十一

二百六十九 一十一


  同时以耆年笃学主讲席者,则有南汇张文虎。文虎,字啸山。诸生。尝读元和惠氏、歙江氏、休宁戴氏、嘉定钱氏诸家书,慨然叹为学自有本,则取汉、唐、宋注疏、经说,由形声以通其字,由训诂以会其义,由度数名物以辨其制作,由语言事迹以窥古圣贤精义,旁及子史,莫不考其源流同异。精天算,尤长校勘。同治五年,两江书局开,文虎为校史记三注,成札记五卷,最称精善。卒,年七十有一。著有舒艺室遗书。

  王闿运,字壬秋,湘潭人。咸丰三年举人。幼好学,质鲁,日诵不能及百言。发愤自责,勉强而行之。昕所习者,不成诵不食;夕所诵者,不得解不寝。於是年十有五明训诂,二十而通章句,二十四而言礼。考三代之制度,详品物之所用。二十八而达春秋微言,张公羊,申何学,遂通诸经。潜心著述,尤肆力於文。溯庄、列,探贾、董,其骈俪则揖颜、庾,诗歌则抗阮、左。记事之体,一取裁於龙门。

  闿运刻苦励学,寒暑无间。经、史、百家,靡不诵习。笺、注、抄、校,日有定课。遇有心得,随笔记述。阐明奥义,中多前贤未发之覆。尝曰:“治经:於易,必先知“易”字有数义,不当虚衍卦名;於书,必先断句读;於诗,必先知男女赠答之辞不足以颁学官、传后世。一洗三陋,乃可言礼。礼明,然后治春秋。”又曰:“说经以识字为贵,而非识说文解字之字为贵。”又曰:“文不取裁於古则亡法,文而毕摹乎古则亡意。”又尝慨然自叹曰:“我非文人,乃学人也!”

  学成出游。初馆山东巡抚崇恩。入都。就尚书肃顺聘。肃顺奉之若师保。军事多谘而后行。左宗棠之狱。闿运实解之。已而参曾国籓幕。胡林翼、彭玉麟等皆加敬礼。闿运自负奇才,所如多不合。乃退息无复用世之志。唯出所学以教后进。四川总督丁宝桢聘主尊经书院,待以宾师之礼,成材甚众。归为长沙思贤讲舍、衡州船山书院山长。江西巡抚夏□延为高等学堂总教。光绪三十四年,湖南巡抚岑春蓂上其学行,特授检讨。乡试重逢,加侍读。闿运晚睹世变,与人无忤,以唯阿自容。入民国,尝一领史馆,遂归。丙辰年,卒,年八十有五。

  所著书以经学为多,其已刊者有周易说十一卷,尚书义三十卷,尚书大传七卷,诗经补笺二十卷,礼记笺四十六卷,春秋公羊传笺十一卷,穀梁传笺十卷,周官笺六卷,论语注二卷,尔雅集解十六卷,又墨子、庄子、鹖冠子义解十一卷,湘军志十六卷,湘绮楼诗文集及日记等。子女并能通经,传其家学。次子代丰,早世,著有公羊例表。

  王先谦,字益吾,长沙人。同治四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光绪元年,大考二等,擢中允,充日讲起居注官。历上疏言言路防弊,请筹东三省防务,并劾云南巡抚徐之铭。六年,晋国子监祭酒。八年,丁忧归,服阕,仍故官。疏请三海停工。出为江苏学政。十四年,以太监李莲英招摇,疏请惩戒。略言:“宦寺之患,自古为昭,本朝法制森严,从无太监揽权害事。皇太后垂帘听政,一禀前谟,毫不宽假,此天下臣民所共知共见者。乃有总管太监李莲英,秉性奸回,肆无忌惮。其平日秽声劣迹,不敢形诸奏牍。惟思太监等给使宫禁,得以日近天颜;或因奔走微长,偶邀宸顾,度亦事理所有。何独该太监讠夸张恩遇,大肆招摇,致太监篦小李之名,倾动中外,惊骇物听,此即其不安本分之明证。易曰‘履霜坚冰’,渐也。皇太后、皇上於制治保邦之道,靡不勤求夙夜,遇事防维。今宵小横行,已有端兆。若不严加惩办,无以振纲纪而肃群情。”疏上不报。

  先谦历典云南、江西、浙江乡试,搜罗人才,不遗馀力。既莅江苏,先奏设书局,仿阮元皇清经解例,刊刻续经解一千四百三十卷。南菁书院创於黄体芳,先谦广筹经费,每邑拔取才士入院,而督教之,诱掖奖劝,成就人材甚多。开缺还家,历主思贤讲舍,岳麓、城南两书院,其培植人才,与前无异。三十三年,总督陈夔龙、巡抚岑春蓂奏以所著书进呈,赏内阁学士衔。宣统二年,长沙饥民围抚署,卫兵开枪击毙数人,民情愈愤,匪徒乘之放火烧署。省城绅士电请易巡抚,以先谦名首列,先谦不知也。总督瑞澂奏参,部议降五级。同乡京官胡祖廕等以冤抑呈递都察院,亦不报。国变后,改名遯,迁居乡间,越六年卒。著有尚书孔传参正三十六卷,三家诗集义疏二十八卷,汉书补注一百卷,荀子集解二十卷,日本源流考二十二卷,外国通鉴三十卷,虚受堂诗文集三十六卷等。

  孙诒让,字仲容,瑞安人。父衣言,自有传。诒让,同治六年举人,官刑部主事。初读汉学师承记及皇清经解,渐窥通儒治经、史、小学家法。谓古子、群经,有三代文字之通假,有秦、汉篆隶之变迁,有魏、晋正草之混淆,有六朝、唐人俗书之流失,有宋、元、明校雠之羼改。匡违捃佚,必有谊据,先成札迻十二卷。

  又著周礼正义八十六卷,以为:“有清经术昌明,於诸经均有新疏,周礼以周公致太平之书,而秦、汉以来诸儒不能融会贯通。盖通经皆实事、实字,天地、山川之大,城郭、宫室、衣服制度之精,酒浆、醯醢之细,郑注简奥,贾疏疏略。读者难於深究,而通之於治,尤多谬盭。刘歆、苏绰之於新、周,王安石之於宋,胶柱锲舟,一溃不振,遂为此经诟病。诒让乃以尔雅、说文正其训诂,以礼经、大小戴记证其制度。研覃廿载,藁草屡易,遂博采汉、唐以来迄乾、嘉诸经儒旧说,参互绎证,以发郑注之渊奥,裨贾疏之遗阙。其於古制,疏通证明,较之旧疏,实为淹贯。而注有违牾,辄为匡纠。凡所发正数十百事,匪敢坏‘疏不破注’家法,於康成不曲从杜、郑之意,实亦无誖。而以国家之富强,从政教入,则无论新旧学均可折衷於是书。”识者韪之。

  光绪癸卯,以经济特科徵,不应。宣统元年,礼制馆徵,亦不就。未几卒,年六十二。所著又有墨子閒诂十五卷,目录、附录二卷,后语二卷。精深闳博,一时推为绝诣。古籀拾遗三卷,逸周书斠补四卷,九旗古义述一卷。

  郑杲,字东甫,迁安人。父鸣冈,为即墨令,卒於官。贫不能归,因家焉。杲事母孝。光绪五年,举山东乡试第一,明年成进士,授刑部主事。肆力於学,以读经为正课,旁及朝章国故,矻矻终日,视仕进泊如也。尝谓:“治经在信古传,经者渊海,传其航也。汉代诸儒,主乎此者不能通乎彼;唐、宋而降,能观其通矣,乃举古说而悉排之,惟断以己意。若是者,皆非善治经者也。”杲以母忧归,主讲泺源书院。服阕,迁员外。时朝政维新,两宫已积疑衅,杲独惓惓言天子当竭诚以尽孝道。具疏草,莫敢为言者。二十六年夏,荧惑入南斗,复上书请修省,不报。未几,卒。

  杲之学深於春秋,其言曰:“左氏明鲁史旧章,二传则孔、孟推广新意,口授传指。公羊明鲁道者也,穀梁明王道者也,左氏则备载当时行用之道。当时行用之道,霸道也。所以必明鲁道者,为人子孙,道在法其祖也。穀梁则损益四代之趣咸在焉。惟圣人蹶起在帝位者,乃能用之也。”其为说兼综三传,而尤致严於事天、事君、事亲之辨。谓:“春秋首致谨於元年正月,正月者,正即位也。正月谨始也,必能为父之子,然后能为天之子矣。春秋之有三正,由其有天、君、父之三命也。春者天也,王者君也,正月者父也,将以备责三正,而单举正月,何也?事天、事君,皆以事亲为始也。”凡杲所论著如此。

  与杲同时者,有宋书升,字晋之,濰县人。光绪十八年进士,改庶吉士。里居十年,殚心经术。易、书、诗均有撰述,尤精推步之学。法伟堂,字小山,胶州人。光绪十五年进士,官青州府教授,精研音韵之学,考订陆德明经典释文,多前人所未发。


  (https://www.daowx.cc/bqge10569/6077866.html)


1秒记住笔趣岛:www.dao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dao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