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起波澜

　　曲亦在这个简陋的小房子，自那一次与林爹爹短暂的谈话，已经有五天了，这些天曲亦大都是重伤昏睡着。

　　可不知怎么的，只要林卿之从身边走过，曲亦就能感觉自己似乎清醒一丝。

　　林卿之又为曲亦请来赤脚大夫，请了脉，开了药。老大夫直呼奇迹，说她没见过像曲亦这么重的伤还能熬过来，而且恢复的这么快。

　　这个自然是五行心决的功劳，似乎它有着神奇的疗伤作用。随着经脉慢慢开拓，内劲愈发流畅，疗伤效果也愈发明显了。

　　曲亦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内劲均有此疗效，曲亦把这个疑问留在心里，只说会些拳脚便好。

　　女子会些拳脚，在这里是理所应当。

　　当然，林爹爹拿出私藏的五十年的半只山参给曲亦入药，也是功不可没。

　　默念五行心诀，内劲沿着筋脉缓缓前进，一遍一遍的循环。

　　每一次拓宽淤塞的筋脉，都有撕裂般的疼痛，之后便是暖暖的热流。

　　曲亦觉得，大约，要不了两个月，内伤就会好个七七八八，而且，内劲修为也将因祸得福，更进一步。

　　至于外伤，曲亦想，不到半个月她便可以下地，然后自己去山上采药，自己配几贴药，不需一个月便会好个七七八八了。

　　要是还用赤脚大夫的药，怕是真的要跟他说的一样，伤筋动骨一百天，不养个半年怕是下不了地。

　　这天又是清晨，天才朦朦亮。这几天曲亦已经勉强可以下地了，曲亦就着单薄的里衣，倚靠着小屋的门口。

　　这几天，曲亦一直都是这样，曲亦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就想在自己醒来之后看看他，即使在床上躺着也能看到他，可是曲亦仍旧拖着身子，强撑着倚在门口一小会儿，看着他回来才觉得心里踏实……

　　看着林卿之轻手轻脚的在忙碌着，他用一条碎花的布巾将长发系起，大约是为了做事更方便。

　　他不知从哪摘来的不多的青菜，细细的将叶子坏的部分掐掉，一点都舍不得浪费掉。

　　这个季节大约家里就只有这种菜可吃，因为这些天，一直就只有这一样菜，而且还不多，大都被他们让给曲亦这个伤患吃了。

　　现代人自然不能理解古代资源的匮乏，甚至于现代人都不记得到底哪些果蔬才是大自然最原始当季的馈赠。

　　这里没有大棚，没有转基因，没有冰库保鲜，没有便利的交通运输外地的蔬菜，更不用说现代人还能从别国家带来新鲜的品种，甚至还能利用科技创造出新品种。

　　这里的菜类可以说是匮乏之极，每个季节只有一两种蔬菜，除去被山中野物糟蹋的，菜虫啃咬的，贫瘠的土地里，能吃的并不多。

　　紧接着曲亦就看见他瘦弱的手臂，从井里提水，长长的绳子，短粗厚实的大木桶。

　　满满的水摇摇晃晃的提到地面，期间不知道撒了几次。不知来来回回几次，他将屋角的缺了一角的黑水缸加满水，盖上盖子。

　　早晨的气温还是很低的，可是他还是用袖子印了印额迹渗出豆大的汗水，用小小的木盆装着不知道从屋子哪处舀来的米，坐在水井边的石头上，将盆搁在膝头，低着头，露出处优美的脖颈，双手像是在绣花般在捡着米里的石子，还有其他的脏东西。

　　男人原来可以美成这样！

　　赏心悦目的美！

　　米很少，是用来煨粥的，加上少许盐和青菜叶子，有时还有一小碗咸菜。这些天都是这么吃的，他们几乎喝的都是汤水，将米粒多的让给曲亦。

　　说到盐，这里的盐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个奢侈品。还是因为家里有曲亦这个伤患，林卿之才在粥里撒些盐。

　　中餐，他们只吃山芋头，而曲亦还有早上剩下的一碗粥。曲亦苦笑地想着，说是剩的，还不如说是省的。

　　要不是为了给自己请大夫，他们也不会几乎花掉所有积蓄，甚至林爹爹偷偷停掉了自己药。

　　如今还未到收割的季节，留的米大约只是够他们父子撑到新米收割。加上自己这个伤患，算得上是成年女子，他们不得不省下自己的口粮，提前动用储存的粮食。

　　还劳累林爹爹拖着病体熬夜刺绣，只为多换些银钱，为了让自己能用的起两百文一副的‘昂贵’的伤药。

　　而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本就憔悴的小脸更加苍白，然后每天起的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

　　曲亦控制不住自己自责的心，什么时候冷血的杀手也会感到自责？

　　曲亦的心里有一阵苦涩之感。

　　瞧着他麻利的洗好米，将米放到锅中，加上小半锅的水，用火折子点燃了干草，添了满满的柴火，让米在锅里自己慢慢煨着。

　　“咳咳，咳咳”，是林爹爹醒了，每次醒来都会死死的咳嗽。然后林卿之就赶忙倒上刚烧的开水，边走边轻轻的吹吹，从灶台经过曲亦的身边，撩开里屋的帘布，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林卿之就出来了，向曲亦这边走来……不过却只是路过而已。

　　“卿之，我能叫你卿之吗”，虽然都是他在照顾曲亦，可两人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曲亦却很想和他亲近。

　　其实曲亦本身并不是一个冷情之人，相反，曲亦内心里其实是一个腹黑热情的人，只是所有的情感一直被父母的死所压抑着。

　　如今，一切都已随风，放开了……彻底的放开了。

　　“曲小姐……，你自重”，林卿之下意识的和曲亦保持距离，柔柔的话语难掩慌乱。

　　“林公子”，曲亦知道未婚男子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喊的，想来是自己唐突了，于是曲亦上前一步道，“这样子可以么？”

　　“嗯…，可以……”，看着曲亦靠近，林卿之好像有些怕曲亦这个女子，说完便慌忙，却故作镇定的走开了。

　　曲亦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慌乱的背影，看着他不止一次的捡错衣服，懊恼的瞪着眼睛。最后看着他迎着朝阳温柔的光线，拉着长长的影子，走出篱笆院门，去河边洗衣服。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曲亦仰头直直的对上鲜红似火的朝阳，用手挡了挡略有些刺目的光线，眯了眯眼睛，现在时间还很早呢。

　　然后缓缓转身，扶着墙走进屋里，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默念五行心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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